至于剩下的二十七两银子,林安打算留下十二两银子应急,剩下的十五两,用来做赚钱的本钱。
只是,他要怎么赚银子?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身上还带着病,一天十二个时辰他能睡上八个时辰,怎么赚银子?
林安坐在桌前,想了许久,直到看到他晌午写解除婚约的笔墨纸砚。
难道要重拾本行,画春宫图?
林安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他的确会画暧昧些的春宫图,但是他只会画写实春宫图,不会画这古代的写意春宫图啊!
就算硬用毛笔画出来了,大约也没人敢买……
林安想了许久,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就到了该吃药的时候了。
林大丫给他送的药。
林安捏着鼻子给自己灌了下去,灌完擦了擦嘴角,见眼睛还红着的林大丫还站着没走,“大丫有事儿?可是担心以后的亲事?无妨的,有了我让你拿着的那份东西,还有我这个秀才哥哥在,等咱们孝期过了,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来求娶大丫的。”
林大丫脸一红,咬了咬牙,才说:“哥,我、我想绣双面绣,给哥哥挣药钱。”
林安脸一黑:“你忘了娘临终前的交代了?”
林母汪氏那真是个苦命人。原本有一双巧手,还有会绣双面绣的本事在,到哪里都能让人高看一眼。可偏偏却嫁到了林家,嫁给了林父那个看着老实实则愚孝的男人,一辈子从嫁人之后,出门的次数双手双脚都数得清。
就因为她的巧手,林父的母亲,也就是汪氏的婆婆,愣是不让汪氏和其他媳妇儿一样做饭洗衣,也不让她下地,只让她每天天亮了就开始做绣活,天黑了才准放下。就连汪氏有孕在身的时候,也被汪氏婆婆一句“绣个帕子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咋就不能干?你看你二弟妹、三弟妹,她们怀着孩子不也一样喂猪,不也一样给一大家子洗衣服做饭?咋换成你就不行了?”给压迫的还要每天做绣活,拿去卖钱补贴家用。
汪氏做绣活赚来的银子,直到她死,一个铜板都没看到过。
可就是这样,村子里人说起汪氏来,还羡慕的不得了,说汪氏上辈子真是积了大福气,才有了林安祖母这样的“好婆婆”,不用做饭洗衣,不用当牛做马,可不是积了大福气?
汪氏恨极了这样的生活,不愿意两个女儿再重蹈覆辙,被婆家人逼着当赚银子的活牲口,临死之前,愣是逼着两个女儿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再绣双面绣,也不许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太好的绣工。
林大丫怎么会忘?她捂着帕子哭了一小会,才说:“可是哥哥,娘已经死了,我不能看着哥哥也……秦大哥是猎户,赚来的银子都是拿命搏来的,要是秦大哥因为自己捕猎出了事,那也就算了,可要是秦大哥为了哥哥的药钱出了事,让哥哥药钱断了,良心还要受谴责,还不如我违背了娘的交代,一辈子不嫁,找家绣坊,做一辈子绣娘好了!”
林安没想到这个温温柔柔甚至有些怯懦的小姑娘,竟然已经想了那么长远。
他站起身来,让林大丫靠在他身上哭。
“傻姑娘,娘的师傅只让她一年绣四小张双面绣拿去卖,你差了一辈,只能一年绣两小张双面绣拿去卖,也赚不了多少银子。”林安温声说,“银钱的事情,傅师爷前天送来了一些,我们可以暂时不用担心银钱了。我待会拿二两银子给你,你去村子里买些米面、孵化的小鸡……还有你想养些什么,都请莫大娘带着你去买。别自己一个人去。”
林大丫哭了一会,也觉得不好意思,站起身来,见林安匣子里真有银子,还有一张银票,才暂时打消了自己要违背汪氏誓言的打算。只是她只接了一两银子:“一两银子现在能换一千三百文钱,能花好久。咱们家的房顶秦大哥都给修好了,鸡舍和羊圈也修好了。米面昨个儿村子里送来不少,够咱们吃一个月了。我去村子里换些鸡仔和兔仔回来养,母鸡仔生蛋,兔仔长大了,一个月能抱一次窝,生好多兔仔;等过两天县里赶集,再让秦大哥去集市上牵一头有奶的母羊回来,二丫会挤羊奶,让她挤了羊奶给哥哥和平哥儿、茂哥儿补身体。哥哥别嫌羊奶膻,二丫有法子煮奶,煮出来的绝对没味儿。还有……”
林安:“……”他家妹妹好能干。一两银子就想出来这么多生钱之道,还不忘照顾他和两个小的的身体。
能干的大丫兴奋的说完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被哥哥递了碗水,下意识地喝完之后,红着脸就跑了。
林安唇角扬了扬,一出门就看到了平哥儿和茂哥儿。
平哥儿直接冲到他身边,抱住大腿就亲亲热热的喊“哥哥”。
茂哥儿和平哥儿一样大,都只有三岁。只是比平哥儿乖巧多了,乖乖地叫完“叔叔”,就从身后拿出两只青色的果子出来。
平哥儿见状也忙忙地递出自己藏着的两只果子:“哥哥,哥哥,吃沙果!”见林安真的伸手了,忙又加上一句,“就是有点酸!”
酸也被拿走了。
平哥儿莫名有些哀怨。
林安没想到这时候就有沙果了,心中突然有了个赚钱的法子。
☆、第5章 有男人的小秀才
沙果又叫花红,长得像苹果,有的地方直接把沙果叫小苹果。
——不过,那都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在林安穿越来的这个时候,苹果还没有被引入,自然也就没有“小苹果”这个神奇的称呼了。
林安惦着两个青色沙果,双目发亮地看着两个小豆丁:“这沙果是从哪里摘来的?还有多少?是谁家养的?”
平哥儿和茂哥儿才三岁,结结巴巴的说不太清楚,等林二丫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才跟林安说,这是猎户家里种的。不知道怎么养的,还是夏末,两棵沙果树的果子就都泛青了。
林安看向隔壁猎户的家。
茂哥儿抿嘴说:“是山上的家。”
林二丫点头:“秦大哥刚来村子里时,没地方住,刚好村子里的老猎户没了,秦大哥就花了银子把老猎户山上的住处给买了下来,一直在那住着。后来秦家分家,秦大哥带着茂哥儿,分到了咱们隔壁。”
林二丫没说的是,猎户原先一直住在山上的,后来他们一家子兄妹搬过来,林安还是昏迷着搬过来的,猎户大约是不放心,才住在了他们隔壁。
“山上的家?”林安想了想,便说,“带我去。”
当然没人带他去。
林安身子还没好,别说去山上了,就是在村子里走一圈,都能晕倒在半道上,林二丫死命摇着头不肯带路。
林安:“……那就做剪纸吧。”
林二丫“啊”了一声,高兴地说:“好啊。”
可是剪纸还是没做成。
因为他们被祖父祖母赶出来的时候,除了这边房顶漏洞的房子,四亩下等田地,还有二两银子,和林二丫拼死多出来的哥哥的书匣和笔墨纸砚,一人两三件衣服,就什么都没有了。
女儿家做女工的剪子什么的,自然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