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想了想后,摇头道:“不是,那天奴婢记得很清楚,殿下知道太子妃在休息之后,便摆驾宫中。当时奴婢还以为太子殿下是生太子妃的气了,还很担心来着,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祁昶摆驾宫中,肯定不可能去后宫,那就只有元阳殿。
也就是说,宋婕妤失宠之前,祁昶去过元阳殿,难道是他对熙元帝说了些什么?
苏霓锦心中疑惑不已,可她这些疑惑还没有解开,宋婕妤那边就又出了更加了不得的大问题,宋婕妤的父亲,吏部侍郎宋大人因卖官鬻爵而被御史参奏,说是宋大人私下与京都府王大人有联络,为王大人家的公子,假公济私,安排了个户部知事的职位,此事一出,举朝哗然。
熙元帝下令彻查此事,一查之下,果然如此,王小公子户部的职位一不是通过科举而来,二不是通过考核而来,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成了户部知事,而调查王小公子在入户部之前的履历,更是触目惊心,居然是京城数得上名头的恶少,还曾因逼死一良家女子被人告过公堂,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原因是王小公子把那死去的良家女子纳为妾室,又给了那女子家人好大一笔银子,让他们离开京城生活,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没有闹大。
户部知事虽不是什么大的官职,但却也绝不会容许这种舞弊徇私的方式获得。
事情虽小,但牵扯的部门却多,六部通协之后,结果倒是很快就出来,宋大人被革职查办,谁能想到,前几日还受圣心眷顾的宋大人,会这么快倒台,如疾风骤雨般叫人猝不及防。
苏霓锦隐隐觉得这些事情背后有祁昶的手笔,于是晚上给祁昶针灸的时候,问道:
“宋家的事情,不会是你一手策划的吧?”
祁昶闭着眼睛感受一天最放松的时刻,闻言回道:“我策划宋大人卖官鬻爵了?我策划宋婕妤口无遮拦了?”
提起宋婕妤,苏霓锦就明白了。
“你果然都知道,我与宋婕妤又不是非要你死我活,宋家这么一来,我倒有些愧疚了。”
祁昶笑:“你为何要愧疚?又不是你让宋家贪赃枉法的。一个侍郎就敢私下这般作为,若将来他升做更高的官职还得了?至于宋婕妤……那本身就是个不长久的,你何须愧疚。”
“嗯,话是这么说没错。”苏霓锦也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什么。
祁昶伸手在她腿上拍了拍:“好了。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咎由自取,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他做了恶事,你就别管是以怎样的方式给揭露出来。总之他错了就是错了。”
“唉,宋婕妤只怕再难翻身了。”苏霓锦如是感慨。
后宫的女人太惨了,可这么一想,她好像也是后宫的女人……
“你以后若是要宠妃,尽量挑那些能长远一些的宠,像父皇似的三天两头的换,其实也挺麻烦的。久而久之,后宫里的怨气就很大了。”苏霓锦意兴阑珊的说。
祁昶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原本闭上的眼睛突然就睁开了,回头看了一眼苏霓锦,问:“我宠别的女人,你没意见?”
苏霓锦愣了一会儿,便低头找穴位,可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准,祁昶坐起身,抓住苏霓锦的手腕,说道:“问你话呢?”
手腕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出来,苏霓锦无奈道:“我有意见,有用吗?你是太子,将来是天子,谁看过一朝天子身边就一个女人的?我若不许你纳妃,我便是妒妇,关键是……”
苏霓锦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昶打断:“你不愿为我做妒妇?”
“什么跟什么?”苏霓锦蹙眉:“我的意思是,我就算豁出去做了妒妇也没用啊,关键还是要看你啊。你若想找别的女人,我就是把你拴在我裤腰带上也没用!”
“只要你不介意做妒妇,我便听你的一辈子不找别的女人,你觉得如何?”祁昶伸手挑起苏霓锦的下巴,让她低垂的目光与自己平视,很认真的与她说出这番话来。
安静的帐幔里,苏霓锦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你会后悔说这番话的。”苏霓锦说。
“我祁昶从未说过令自己后悔的话。只要你不介意名誉上的压力,坚定与我白首一生,我就永远是你的天,你一个人的天!是你永远都不会塌下来的天。”
祁昶的话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砸在苏霓锦的心口。
苏霓锦只觉得耳中嗡嗡的,第一反应就是感慨,祁昶这个完美男人让她遇见了,第二反应就是起身抱住了他。
若是以前,苏霓锦一定会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拥有这样好的祁昶,但是现在,她不愿贬低自己,她相信自己就是祁昶最合适的人,因为祁昶是这么认为的,他从不因苏霓锦的身份而觉得她配不上自己,他是个有担当的人,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最合适,最正确的,而他做出的选择,不会改变。
苏霓锦要做的,仅仅是不辜负他的选择。
“放心吧。以后你就是想纳妃,我也绝不可能再同意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她给过他机会的,既然他自己不想要那个机会,就别怪她收回,为了家庭和谐,丈夫忠诚,她做个小小的妒妇那样如何?三姑六婆爱怎么说就随他们说去,日子是自己的,与其装大度,装贤良,还不如做个人人叫骂的妒妇,反正那些骂她的人,有绝大一部分掺杂着羡慕嫉妒恨,至于言官御史,希望皇家开枝散叶的那些人……苏霓锦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尽自己所能,一力承担起给祁昶传宗接代的大任了!
祁昶把头埋在她颈窝里闷笑了好一阵儿:“就是要这样!千万绑住我,无论因为什么,都别把我往别处推!咱们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过个十几二十年,等孩子能堪大任之后,我就传位给他,然后带你游山玩水,一生一世岂不快哉?”
如此畅想令苏霓锦是相当满意。
人生在世,不过短短几十年,再高的功勋,再高的地位,最终也逃不过黄土一抔,这么短的生命里,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人对这个是真爱,那个是真心,一颗真心很宝贵,不能轻易付出,可一旦付出了,就要尽全力守护,要不然,一颗真心喂了狗的话,得多糟心啊。
苏霓锦说什么也不能让祁昶的真心错付!
苏霓锦腿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那边镇国公岳勤功就带着回纥质子回京来了。
熙元帝对这个大舅子可是相当重视,除了镇国公军功卓绝之外,两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镇国公少年时曾为熙元帝伴读,感情甚笃,皇后与老镇国公相继去世,岳勤功便自请去边关镇守,这些年捷报连连。
边关苦寒,镇国公旧伤未愈,这次回京便是要休养一段时间。
在熙元帝生辰之前,宫中设宴,宴请群臣一同为镇国公接风洗尘。
第72章
祁昶没等岳擎功来与他行礼, 反带着苏霓锦主动过来见岳擎功。
“舅舅回朝, 可喜可贺。”
镇国公回头,郎笑着对祁昶拱手欲作礼,被祁昶先一步拦住:“舅舅免礼。”
岳擎功高兴的拍了拍祁昶的肩头,道:“殿下, 别来无恙。你大婚之时,边关战事吃紧,我未来得及回来,殿下莫要见怪。”
“舅舅说的哪里话。”祁昶看起来和镇国公的关系很不错。
镇国公提起他成亲, 祁昶便回头看了一眼苏霓锦,苏霓锦立刻会意上前, 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福身礼, 随祁昶的称呼,唤了一声镇国公为‘舅舅’。
镇国公跟祁昶可以不客气, 但跟苏霓锦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哪能直挺挺的受太子妃恭敬一礼, 赶忙退后一步, 侧到一旁躬身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