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珩俯身压下不断亲吻她躲避的脸颊,试图安抚浑身僵硬的她。
他看上去有些急躁,总是不得要领,干脆一把撕开她的外衣,她缓缓闭上眼,想起辛世瞻,那个劝她别回去的男子,当时她还不相信……
心心念念着简珩来救她。
可结局是这样的,他要娶罗栖,同时也要伤害她。
上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她睁开空洞的眼眸,简珩正一瞬不瞬的凝视她。
“滚吧。”他说。
他起身盘腿而坐,面若冷霜。
玲珑翻身爬起,抖抖索索的将衣衫抱成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我反悔之前,滚!”他忽然怒吼。
玲珑如蒙大释,连外衣也顾不上穿就仓皇逃窜,效果还真的是“滚”,从床上滚下来,刚跑两步就撞翻了圆凳,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出,又被门槛绊了一跤,也不知摔的疼不疼,腾腾腾的就不见了人影。
红娟抱膝坐在廊下,就看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光着脚迎面跑来,怀里还抱着白天穿的外衣。
“回……回来啦。”红娟道。
“嗯。”玲珑的脸色有丝苍白。
“疼吗?我……我给你准备了药。”红娟低着头小声道。
“不疼,”玲珑紧了紧怀里的外衣,怔怔朝屋里走去,“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红娟诧异的望着她。
今年又选了一批药奴送往擎苍书院。
这些药奴经过层层筛选以及严格的培训方才登上雄伟的黑漆大船,他们神情木然,动作规规矩矩的,船员吩咐怎么做就怎么做,无比的听话。
“你他娘的快点,要开船了!”一名刀疤脸的汉子脾气暴躁,一鞭子抽在最后一个进仓的少年身上,直接将他抽了进去,咔嚓锁上舱门。
船舱十分宽阔,就是低矮了点,倒是出乎意料的干净,比他们从前生活的药棚不知要好多少倍。
被抽了鞭子的少年吃痛的缩在角落,忍不住哭起来,他想家也想娘。
可是娘说做药奴比做矿奴不知要好多少倍,这样的机会是别人抢破头也抢不来的。
生活在底层的奴仆们最不相信的便是眼泪,他哭,别人看都不看一眼,只会瞧不起他。
他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身边竟坐着一个修长的男子,身材劲瘦有力,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却有张极其普通的面孔,泯然于众。
“我叫阿牛,今年十五岁了,大哥,你叫什么?”好像只有这个人没有嫌弃他,从头到尾坐在附近听他哭。
辛世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阿瞻。”
☆、第26章 挑衅
深秋,鸿雁掠空,一艘约莫五六层楼高的九栀十二帆的铜色巨船安静的泊在渡口。
渡口长长的通道两侧侍卫林立,守卫森严。
一辆辆通过核查的马车在入口处停驻,车里的人都是今年擎苍书院录取的才子佳人。
从踏入书院那一刻,恩怨情仇,富贵荣华皆不由个人,即便你的同窗你的老师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要忘记,唯一能做的就是本本分分的学习,三年以后顺利毕业,那时你想做什么,擎苍书院都不会干涉。
也不管你之前的身份是乞丐还是皇子,只要踏入书院皆再无分别,生死亦交由书院。
在这里,任何身份都是浮云,仅以师为尊,跪天跪地跪师长。
曾有燕国太子强迫出生贫贱的同窗跪拜,据说当时是在庐舍内且四下无人,谁都不会想到仅仅隔了一个时辰,燕国世子便被书院的武客“请”了出去。
说“请”是好听的,后果如何,只有那一届的学子清楚,此后无人敢犯。
也曾有学子发现老师竟是家中消失多年的逃奴,拍案而起当堂指责老师,被老师拔剑斩杀,武客立即进来,淡定的拖走尸体,而老师只是擦干净手上的血,继续有条不紊的讲授接下来的课程。
多么变态且猖狂的学院,就连吃穿用度,从里到外也不放过。每个人都一样,你想搞特殊,可以啊,自己搞,只要你觉得你能在明镜岛找到你想要的,或者明镜岛有人给你。
就这样居然还有那么多人要死要活的求招收?玲珑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却忽然想起那夜的惊鸿一瞥,想起秀之先生的绝世风采,一切好像又不难理解。
那样的人,此生若能拜他为师,应当死而无憾。
此番行程,简珩只带上她与竹清,随行物品也少的可怜,足够在船上度过半个月,带多了登岛之前也会被书院的武客扔掉。
原以为受了惊吓的她会去求夫人宽恕,想办法留在雁安。简珩淡淡瞥了眼始终与他保持五步远距离的女孩。
上了马车之后她也低头缩在竹清身后。
明明那么害怕,明明知道在他身边有多危险,为何还要跟来?
竹清瞄了眼主子的脸色,立刻自觉的钻出车外,还好心的将帘子盖好。
玲珑脸上霎时闪过一丝慌乱,目光不停闪烁,不敢直视简珩。
“为什么跟来?”
他从未如此冷淡的与她讲话。
玲珑低着头嗫嚅道,“我……我答应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