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见她不说话了,又哭道:“若是只要我们两个老的,便是死了也没关系,可我们还有怜儿啊,若是没了家财,她没了好陪嫁,谁还会要她?”
华鑫心里翻了个白眼,谁要谢府也不要,她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家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心里有些烦躁,但又不好直接撕破脸赶人,只能耐着性子道:“婶婶这就是想多了,毕竟叔叔做错了事儿,难道还一点代价都不想付?”
赵夫人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大力急匆匆地跑来,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她脸色立刻大变,连这里的事儿也顾不得处理了,立刻起身,跟着大力往前厅走去。
赵明一家三口相互看了看,又硬是放厚了脸皮,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
华鑫这时已经和大力走出了院子,她遣退了周围伺候的下人,低声问大力道:“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大力咬着牙点头道:“宫里传出来的,错不了,皇后娘娘确实已经被软禁了。”
华鑫皱着眉头,满面不安道:“皇后素来端庄贤淑,从无过失,皇上怎么会如此呢?”她转头问道:“咱们在宫里的人可靠不可靠?”
大力点头道:“定然是可靠的,再说了,宫里如今都把这消息锁住了,是那人冒死传出来的,若是假的,干嘛还要费这么大力气封锁住,应该早早地就让人知道。”
华鑫点头道:“那皇上呢?皇上那里怎么说?”
大力摇了摇头道:“具体的俺也不知道,只知道皇上昨晚从昭阳宫里传出了话儿,说是皇后不贤无德,先把人给关了起来,竟连个理由都没有给。”她说到这里,又恍然道:“俺知道了,必然是那俩小妖精搞的鬼,要不然皇上怎么昨晚还好好的,今儿个就要软禁皇后呢?”
华鑫摇头道:“皇上就是再昏庸,也不至于听信别的女人几句谗言,就禁足自己多年的发妻啊,再说了,皇后这么多年来,都大方得体,贞静娴雅,颇有国母之风,又出身名门,皇上便是想对皇后做什么,也该和其他大臣商议一二啊,怎么能就这么擅自做主呢?”
大力一想也是,男人再糊涂,也不至于糊涂到为着小妾连自己发妻都不顾了。
华鑫略微想了想,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可能来,身上遍体发寒,便把声音压得更低,问道:“你说...这旨意会不会不是皇上自己的意思?而是有人...?”
大力很快悟了她的意思,自己也怔住了,又摇着头反驳道:“那也不对啊,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有人假传圣旨,皇上肯定是要发现的啊!”
华鑫抿着唇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皇上也身不由己呢?”
大力看了她一眼,两人双双打了个寒战,都觉着这空气里带了股子阴谋的味道。
华鑫迟疑着道:“你确定咱们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
大力慢慢地摇了摇头:“这俺可说不准,京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高门,那些高门人家,若说是没在宫里放几个自己的人,那俺还真是不信。”
华鑫沉默片刻:“别的事儿暂且不论,就算是有什么阴谋,暂时也轮不到咱们头上,可到底皇后对咱们不薄,咱们不能袖手不理,你去钟家谈谈口风,若是他们知道这事儿了便好,若是没有,你就把这事儿隐晦地说出来。”她皱眉叹道:“这事儿咱们使不上力气,皇后到底是钟家人,最后还得靠他们家。再去白家,付家等等,这几户咱们平时交好的人家里探探口风。”
大力点点头,转身去办了。
华鑫想了想,没有回易安院,而是转身回到了,正厅坐镇,仔细盘算着。
照说她现在是在书里,也能根据情况推算出一二,但如今剧情都改的面目全非,阮梓木没走上霸气侧漏的升官发财收妹子之路,谢怀源这个早都该死了的大反派也还没死,反倒是本书第一女主角郁陶离奇曲折地被圈禁起来,不知道死没死,她就是想推测,如今也无能为力了,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想着原剧情,就在正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个念头微微闪了闪。
她突然联想到,昭阳殿里的那两位明摆着是阮梓木的人,而阮梓木又明摆着是大皇子的人,如今皇上在昭阳殿里下旨,软禁了皇后,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她现在就好比一团乱麻里扯出来了一丝线头,得出的结论却让她不寒而栗,难道大皇子...这就动手了?
华鑫握着茶盏搁在手上,心里却想到出征离去的谢怀源他们,如今大将远征,京里的守备空虚,大皇子若是真的选在这个时候动手,是有意还是无意?若是有意的话,他又是怎么做到让犬戎和夷狄掐时机掐的那么准的呢?
华鑫越想越是不安,脑子却转的飞快,默默地盘算起家里的守卫情况来,大力这时吩咐人回来了,华鑫拉住她问道:“大力,我记得怀源给家里留了不少人看家护院,以备不时之需,我是不懂这个的,这些人如今都归你管着,我现在问你,一共有几人,战斗力如何,够不够守住咱们谢府的,若是守不住,那够不够咱们平安退出京里?”
大力想了想道:“大人咱们府里一共留下了五百余人,为了怕太过扎眼,府上只留了一百来人,都在山上的温泉庄子里住着呢,不过离咱们不远,若是有需要,俺就让他们分拨走,一晚上就能悄没声地到谢府,他们都是杀过人见过血得老兵,战斗力是没得说的,这五百人能顶两千人,咱们谢府依山傍水,看着清幽大气,实际上墙壁都是极高的制式,夯实了的,易守难攻,守住应该没问题,而且谢府又密道,平安退出只怕也不难。”
华鑫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她又抬头问道:“你快去,把府里签了活契的下人都先遣返了,签了死契的,若是家在京里的,也都一并先遣了,只留着不方便走的,让他们分批走,走的小心些,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谢府要大面积修葺,留这么多人不方便,还有...派人去街上,到咱们相熟的几个店铺里采买食物,什么肉啊菜蔬啊米面啊,能买多少买多少,这个要是有人问,就说我要搭慈善棚子。”
大力郁闷道:“这两个也太假了。”
华鑫摆手道:“没时间纠结这么多了,但愿我是瞎忙活,一觉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若是真出了事儿...只怕也没人管你借口是真还是假了。”
大力点头吩咐,华鑫在正厅坐立不安,急急地等待着钟府白府那里的回信,可她等到华灯初上,日暮西沉,那几人也没回来,让她的心沉了再沉。
突然,皇城那里几声悠长的钟声响起,惊飞了成群的鸟儿,惊鸟的啼鸣和着钟声,在皇城里连绵不绝,声声好像要敲到人的心里去。
华鑫正不明白这钟声的意思,就有个文士打扮的男子冲了进来——好似是谢怀源身边的谋士之一,他站在华鑫面前,顾不得行礼,沉声道:“皇上殁了,全城戒严!”
☆、102|96
华鑫惊得差点从跳起来,惊疑着问道:“此话当真?怎么回事?昨日还好端端的,今儿个怎么突然就殁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文士道:“千真万确,正是今天早上的事。”
华鑫皱了皱眉毛:“今天早上?可是皇后被禁足那会儿?”
文士点了点头,苦笑道:“昨日皇上在昭阳殿里,和两位妃子过的夜,今天早上突然传旨说要软禁皇后娘娘,也是差不多这时候,宫里传出了皇上殁了的消息。现如今,..宫里主事的据说是那两位娘娘。”他看华鑫一脸紧张,连忙道:“到底皇后身份高贵,在后宫又颇有根基,她们二人虽假传旨意禁足,但暂且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再往后...可就难说了。”
华鑫试探着问道:“难不成大皇子真的...?”
文士叹气道:“我看八成便是了。”
华鑫急道:“如今皇后被禁足,宫里也没有个主事的人,大皇子岂不是顷刻就能成事?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文士连忙安慰道:“小姐不必过于忧心,虽说皇后现下被禁足着,但到底还有十一皇子在。”他见华鑫面露不解,便解释道:“十一皇子虽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到底是皇后养大的,皇后仁慈,待他也是颇为不错,他身上也早都打了皇后一党的标签,总不可能投了大皇子。”他又面露赞叹道:“这十一皇子也是机灵,见宫里情势不好,便立刻去寻了自己的讲经师傅——夏太史和魏太傅,又连忙向各方通传宫里的消息,如今太史和太傅已经进了宫,正要将皇后解禁除来,许多文臣也在宫里议事,一来是为了杀了那两个奸妃,二来是为了放出皇后娘娘住持大局。”
华鑫略微松了口气,又问道:“那如今的情势如何?京里如今守卫薄弱,大皇子会不会攻进来还是个未知数,一旦让他成了事,那咱们的麻烦都大了。”
文士面色肃然,摇头道:“如今有好些权爵之家的人也到了,他们都是在军里有些实权的,正调兵往皇城那里赶,但如今两边虽然都磨刀霍霍,但至今还没人先出手。”
华鑫连连摇头道:“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她抬头问道:“皇后是钟家人,这事儿钟家知道多少?”
文士道:“钟家如今主事的人已经赶了过去,定然是知道了,必然会想方设法救下娘娘的。”
华鑫问道:“这事儿...你根谢怀源汇报了吗?如今他们在前线可都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