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即低下头去,挟了一块肥肠,送入口中,大声咀嚼,同时“嗯”了一声。
“怎么样?”围观群众们比周牧云激动得多了,他们可还都等着那出当众“说明白”的好戏呢!
周牧云:“咦?”
围观众人跟着他一惊一乍:“怎么?不好吃?”
周牧云却没说话,伸筷又挟了一块肥肠,这次干脆闭上眼,静静地品了起来。
“嗯!”周牧云一面品一面点头。
“别介,老周,你倒是说话啊!”周牧云不评价,其他人就不敢轻易尝试这道“九转肥肠”,可是无论旁人怎么催,这周牧云就是死卖关子,死活都不开口,筷头倒是没停过,一筷接一筷地往口里送。
终于有旁人忍不住了,抢了筷子伸到盘中,也挟了一块,丢入口中。
大家望着那位第二个吃螃蟹的“勇士”,紧张地问:“怎么样?”
“嗯!”那人只顾着嚼,过了一会儿“咦”了一声,和周牧云一个样儿。
“不带这样卖关子的,你们这俩狭促鬼!”围观的人们愤怒了,拳头就冲那两人挥舞着。那人赶紧解释:“真不好意思啊诸位,不是不好吃,是真的好吃,就是这味道多变,刚入口是一个味儿,嚼一会儿好似是另一个味儿,感觉特别香,根本就不想开口解释……”
他还未说完,众人都感好奇,于是纷纷伸筷子,挟了肥肠丢进口里,于是一起“嗯”,隔了一阵,又纷纷“咦”了出声。
这道“九转肥肠”因为用料足,而且做法非常入味的关系,确实酸甜咸辣俱全,随便嚼嚼,似乎就能觉出另外一个味儿。
众人好奇,可是周逸云与阮清瑶两个都坐在席上没有动。周逸云看看朋友,阮清瑶淡淡地笑笑,说:“我们家从来不吃这些个,我也不知道那丫头是从哪儿学来做这些的。”
周逸云就别过脸去,说:“我也不吃这些,怪腥的……”
话还没说完,周牧云已经丢了一截肥肠到她补碟里,含混不清地说:“好吃,尝尝!”周逸云面露嫌弃至极的神情,别过脸去,连看都不敢看这道名菜。
这时候黄静枫陪着阿俏走了进来,黄静枫先问了一句:“怎么样?”
马上有人把黄静枫拉到一旁去,让阿俏露出脸来。
“诸位觉得怎样?”阿俏朗声问。
“我们说了不算,要老周评价了才算!”席间有人高声道,接着马上有人给周牧云递手巾递茶,还有人非常默契地给满上了一小盅白酒,送到周牧云手里。
“去吧,兄弟”
周牧云这时候收起了平时那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脸,一本正经地用手巾抹了抹嘴,然后一扬脖,将手边那一盅酒全倒在喉咙里。
周围的朋友们又是一阵起哄,周牧云便越过众人,冲阿俏走过来。
“加油吧,老周!”
周牧云听见这般加油呐喊,还故意回头,冲朋友们抱了抱拳,然后迈着庄重的步子,来到阿俏跟前。
“阮三小姐,你刚才做的……那份肥肠,真是太棒了,太合我的口味了。我周牧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肥肠。”
他这话说得非常真诚,只是旁边听着的人觉得有些怪异:周牧云的话说得太一本正经,甚至像是在学校里演话剧一样。
周逸云很是紧张,她不喜欢阿俏,可拦不住哥哥喜欢,她不愿听见周牧云真的“将话说明白”,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周逸云偷偷瞥瞥身边的阮清瑶,只见阮清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周牧云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兴奋。周逸云偷偷地碰碰阮清瑶的胳膊,小声问:“清瑶,你不会真的想把你妹妹许给我哥哥吧!”
阮清瑶随口就答:“不是,只是订个婚!”
周逸云顿时气结,心想这阮家主意打得真不错,眼看周牧云要去封闭训练,先订个婚,把两家亲事敲定,好教她那个哥哥反悔也反悔不了。
“反正老周不是能受婚约约束的人,你且看下去!”阮清瑶一眼就看穿了朋友的心思。
这时候周牧云已经来到阿俏跟前,他刚才喝酒喝得很急,这时候身子一晃,然后单膝跪了下去。
阿俏一惊,顿时往后退了一步。李家那位四小姐李伊宁在阿俏身后一推,轻声在她耳边说:“妹妹,别怕,先听他说。”
只见周牧云在阿俏面前单膝跪地,仰起脸,盯着阿俏的双眼,继续用他那股子舞台腔往下说:“鉴于阮小姐,你做的菜肴是如此地契合我的口味,而你的小脸如此美丽,头脑如此聪颖,心灵如此纯洁……”
“我,周牧云,请求你……”周牧云盯着阿俏的双眼,越说越是出神,甚至他舌尖有些滞涩,连他早先准备好的那些说辞,都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而他对面的阿俏,似乎猜到了他会说什么,瞬间脸色变得苍白,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内心似乎很是害怕。
旁观的人见了都心想,年轻女孩儿么,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怕都是这种反应。
“郑重地请求你……”周牧云接着往下说。
无数人替他捏了一把汗,指望着他赶紧那句最重要的话说出来。“快说,快说啊,老周!”
周牧云突然飞快地说:“……请求你去我的飞行学校食堂任职做厨娘吧!”
说毕,他就像是完全喝醉了酒一样,仰面摔在地上,索性张开了双臂,像个“大”字似的在地面上躺着。
饭厅里安静了一会儿,众人都觉得周牧云这句话太突兀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可待大家伙儿明白过来,这从头到尾就是周牧云开的一个玩笑,整个厅中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
“老周,你……你怎么能这样?”有人将眼泪都笑出来了,“刚刚看你那样子还以为你是真的,真的……”
“哈哈,老周,真有你的,演得那么像,把我们这么多人全骗过去了……”众人拍手大笑,围上去望着躺倒在地上的周牧云。
也有反应过来之后,气得红了脸的,比如黄静枫,“周牧云,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觉得你做的有点儿过分么?”
黄静枫转过脸去,担心地望着阿俏。
她知道阿俏不过半年前才到的省城,平素又总是一副规规矩矩的女学生模样,黄静枫十分担忧:阿俏若是个受旧式教育长大的女孩子,只怕她会受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