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眼前人是心上人(上)
那日萦苒从南苑茶楼回来用了午饭,沐浴后就一直躺在塌上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外间守夜的春菱睡得很沉,萦苒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她起来自己倒茶喝了几口,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
空中无云,月色如银撒下满地光华,萦苒心中正想着凌冽,窗口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把她吓了一跳,正要叫人,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阿苒,是我,不要嚷。”
那人从窗口翻进来,扯下面纱——这人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十分俊朗,正是凌冽。
“冽,怎会是你?”
凌冽反身关上窗,萦苒只得点了盏灯,让他进来坐下说话。灯一亮春菱却醒了,问小姐可是要茶水,待披衣起身却见萦苒走出来,她凑过来轻声说:
“是冽,你穿件厚衣裳去外面守着。”
春菱点头便出去了。
萦苒回到内室,影影憧憧的灯光下凌冽目光温柔正盯着她一瞬不瞬。待她走近坐下,他握着她的手问:
“今日不等我就走了,可是有什么事?”
他的手微凉,萦苒照着春菱教的说受了言语调戏才跑回家的。凌冽果然问是什么人,萦苒便又将白日从春菱那学来的话又说了一遍,凌冽见她怕名节受损不肯伸张也只好作罢,也答应去小二那边打点。
萦苒起身拿了一迭银票给他,要他拿去给小二当封口费,凌冽却不收,说用不了许多。他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有些羞赧的说:
“我问过店家,说可放好几日,这还不足一天,我……想叫你尝一口。”
萦苒打开那纸包,原来是白日里说的那桃花糕,她拿起一块咬下,果然入口甜蜜,甜进心扉。她把自己咬过的递给他,凌冽就着她的也吃了一口,萦苒唇边漾出浅浅梨涡。
“冽,你是怎么进来的,府中虽然人不多,晚间也有巡夜的护卫。”
他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说:
“就这点护卫顶什么用?我可是羽林郎呢!”
萦苒想起白日的事还是有些怕,又问:
“我们侯府的护卫这么不中用?”
凌冽将她拉过来,搂着坐在自己腿上,安慰说:
“不是他们不中用,是我厉害,别怕。再说就是有和我一样厉害的,即便他能翻进来也要有内应。”
萦苒不解,问:
“什么内应?”
凌冽笑着将她嘴角的碎屑擦去,说:
“刚才我来的时候你若是嚷起来,怕也是难脱身的。但是我现在怀抱美人,外面还有丫头望风,你说是不是得有个内应我才能当这采花贼?”
萦苒却想起今日在茶楼也是想喊却喊不出的情形,心想是不是要叫兄长加强守卫。凌冽见她神色不安,以为吓到她了,只得又说:
“按本朝律法,对王侯之家图谋不轨最重的惩罚可以诛叁族。我的功夫虽不是顶尖的,也算得上万里挑一,要进这侯府也得等入夜了小心翼翼地,若那功夫和我一般好或是比我的好的,自可凭着一身功夫挣个前程,花街柳巷什么姑娘找不着,何苦翻进侯府来?不要害怕!”
萦苒将头埋进他胸膛,双手环紧他的腰。
“我就是害怕。”
凌冽将她抱起来放到床榻上,又将被子盖好,坐在她床边说:
“我在这守着你睡,等你睡着了再走。”
萦苒拉着他的手,不想让他走。
他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温柔低喃:
“睡吧,我明日还要当值。”
萦苒只得乖乖闭上眼。
这一觉睡得香甜,直到奶娘把她从被子里拉起来,她才勉强睁开眼。待看清楚拉她起床的是奶娘,她又扑过去在她怀里撒娇,说不想起。
奶娘只得哄:
“小姐,今日小侯爷有话同你说,可不许再睡了,小侯爷还等着呢。”
萦苒只得起来梳洗。
春菱端了热水过来伺候她,她才猛地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让春菱在外面等着,然后自己被凌冽抱上床就睡着了,完全不记得还有个丫头在外面,该不会守了一晚上吧?!她一只盯着春菱看,见她面色红润,不像守了一夜的样子,才略放心。
收拾妥当,萦苒带着几个丫头匆匆赶去前厅见兄长,趁没人注意偷偷问春菱:
“昨晚……你……后来……”
春菱知道她的意思,也小声说:
“做晚凌右监走的时候叫奴婢进屋守了,还特意叫把那包桃花酥收起来别叫耗子啃了。”
萦苒嘴角微扬,很开心地打趣她:
“好丫头真得我心,以后必定赏你个好夫郎。”
春菱也不恼,却说:
“小姐如何能知道哪个郎君好,不如多给点银子实际。”
说说笑笑间已经到了前厅,萦苒给兄长行礼后坐下。
兄妹二人用过早餐后,谢睿将一众仆从丫鬟都遣退,开门见山地对萦苒说:
“我与公主的婚事已得了皇上和慧嫔娘娘的同意,公主府正在修缮,等钦天监挑好日子就可以行六礼了。我想与妹妹借一下陈妈妈,府里没有主母操持,光靠刘妈妈一人怕是忙不过来。”
刘妈妈是谢睿的奶娘,陈妈妈是萦苒的奶娘,都是当年卢氏陪嫁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