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苒见到来人也颇为意外,跟着她回了刚才的当铺,又一路进了内堂。
待一众仆从都退下,萦苒问:
“秋芙姐姐,你怎么会在此?我带着面巾居然都认出来了。”
秋芙恭敬地说:
“回娘娘话,奴婢……”
萦苒赶快制止她,说:
“在外面多有不便,你我还是向以前那样称呼就好。”
秋芙感慨,说:
“我看见那对珍珠耳坠就怀疑是小姐,我记得这还是前年您生辰时,侯爷亲自画了花样去定做的。待我追出来一看这身形,还有您一双眼睛,就认出来了。可是您为何在此?不是应该……”
萦苒勉强笑道:
“我本在东都,回尚京途中遇到刺客,不得已才来了隆州。秋芙姐姐不是在庄子上吗?为何在此?”
秋芙叹了口气,说:
“想是那时候凌校尉出了事,府里人没对您说起吧。侯爷把我送给他一个生意上的朋友,如今做了姨娘,日子倒也过得去。”
萦苒也叹气,说:
“女子活着诸多不易,即便我也是如此,姐姐多保重。”
秋芙给她斟茶,换了话题,说:
“说来也是缘分,我这次来隆州也是为了小姐。”
萦苒端了茶,轻抿一口,不解地看着她。
秋芙压低声音说:
“这当铺是我家主的产业,他与侯爷交好,小姐做了娘娘如何能不送礼表表心意。只是他不曾交往过如此显贵的人物,也不知什么拿得出手。因我曾服侍过小姐,便叫我在各处的铺子里巡视一圈,但凡好些的物件就先留着,一并运回尚京再挑选。可巧今日倒见了您。”
她说完把那对耳坠拿了出来,又给萦苒戴上。
萦苒也不推辞,说:
“既然是遇到姐姐,我就先欠着银子,日后叫兄长送来。”
秋芙又问:
“不知小姐有何打算?”
萦苒一时间也忘了托云霞居掌柜的送信一事,说:
“我自然想早些回尚京,姐姐可有什么法子?”
秋芙道:
“我们这还有几个护院,明日我陪您一起回尚京吧。”
萦苒松了口气,谢过秋芙。
秋芙带着萦苒去自己房间梳洗一番,又取了自己没穿过的新衣裳来给她换上。
到了晚间,秋芙便打算睡在外间的美人榻上。
原来在侯府的时候她虽不如冬芩在萦苒面前伺候的次数多,偶尔谢睿不在家,担心幼妹害怕,就会让她们都去汐泽院,这守夜的活她也是做过的。
萦苒却说:
“秋芙姐姐与我一同睡吧,夜里我有些害怕。”
这一瞬间,似乎又回到了侯府,秋芙心中感叹,依她所言与她同塌而眠。
只是到了夜里,她们刚睡下不久,前院就传来嘈杂声。
萦苒惊醒。
秋芙立刻披衣起身去查看,她刚到院中就见一个粗壮的丫头跑进院子,说:
“姨奶奶,外面巡城的守卫挨家挨户地在查逃犯。”
秋芙赶快关紧内院的门,问那丫头:
“什么逃犯?”
“好像是一男一女,犯了什么事……苏校尉没说。”
萦苒听了马上问:
“苏校尉?叫什么名字?”
那丫头挠了挠头,说:
“这个,我们也不知,只知道他是太后娘娘家的亲戚。”
萦苒听了吓得叁魂六魄丢了一半,抓紧秋芙胳膊说:
“可能是找我,怎么办?”
秋芙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来追查萦苒的,还是当机立断对那丫头说:
“妮子,你去穿厚实点,从侧门出去,叫你老子套个车,送你们去岸边乘船走。你把人送到尚京就回那边的府里,知道了吗?”
那丫头答应着去了,秋芙拉着萦苒回了卧房,拿了之前准备的包袱,又从妆匣子下面取了一个牌子,说:
“去找码头的刘老四,给他看这个,他会给你们安排船的。”
萦苒赶快将那牌子收好。
秋芙一边从架子上拿了自己的一件宝蓝披风给她披上一边说:
“您那个披风太扎眼了,先穿我的吧。”
萦苒点头。
秋芙拉着她一路到了侧门,送她们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四下一片漆黑,马车摇晃得有些难受,萦苒浑身冰冷、脸色雪白。
很快到了码头,这里倒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地装货、卸货。
妮子和她爹很快找到了那个刘老四,那人五十岁上下,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活像个教书先生。
他面露难色,说:
“以我们两家的交情按说是不该推辞的,只是鄙号这几日的船都让人给包了。”
妮子爹想了想说:
“刘老板能不能帮问问有没有去尚京的船,这位小姐是我们姨娘的妹妹,家里出了事,赶着回去,给个座儿就行。刘老板,劳烦您帮着问问。”
那刘老板见他这么说,也只好去了,没多大会儿就跑过来说:
“算你们运气好,还真问到了,赵家的船去尚京。那船虽是走货的,可以给你们腾个空屋子。快去吧,就是那边有个大胡子在点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