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萧阮简直替此人害臊。

前几天还一副爱理不理的冷漠样子,开口就是一声“萧二姑娘”,好像她欠了银子没还似的,今天居然和她称兄道弟了。

“不敢劳蔺世子大驾。”萧阮回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蔺北行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还拍了拍杨泽冲的肩:“杨侍卫,让一让,我和尔沅弟有些话要说。”

杨泽冲自然不肯让开,两人的双臂交错,一声闷响传来。

蔺北行面不改色,杨泽冲后退了大半步,面色有些难看。

这样在大街上打起来,只怕明日萧阮就要成了各府口中的笑柄了。

萧阮有些恼怒:“蔺世子,你这是要干什么?”

“尔沅弟,我有些江南的消息带过来,难道你不想听一听吗?”蔺北行低声道。

萧阮的心里突突一跳:“什么消息?”

蔺北行往四处瞧了瞧,神情自若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如我们到了天音馆,一边听小曲儿一边聊。”

萧阮没有办法,只好狠狠地瞪了蔺北行一眼,默许了他的跟随。

天音馆坐落在云亭河畔,离杏林酒楼不远,驾车也就一盏茶的功夫,正值申时,歌馆里的的客人不多,亭台楼榭掩映在一片修竹之中,偶尔有古琴声声传来,颇有几分闲情逸趣。

萧阮来天音馆是有正事的。

萧亦珩临走前曾拜托过她,若是有什么万一,让她千万要关照一下柳柳,现在萧亦珩出了事,柳柳又是这么一个烈性子的,她惦念了几天,还是过来瞧一瞧。

到了大堂,便有个嬷嬷模样的人迎了出来,问她有没有相熟的姑娘或是琴师。

“久仰柳柳姑娘的大名,”萧阮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拿了一把折扇“啪”地打开了,“想请柳柳姑娘出来一见。”

嬷嬷的脸色变了变,旋即满面堆笑:“公子来得太不巧了,柳柳她生病了,这几日都不见客。”

萧阮怔了一下:“生什么病了?”

“风寒,嗓子倒了。”

萧阮皱起了眉头:“那我去探望她一下,说几句话便走。”

“这可不行,柳柳病得重,起不了身了。”

“你就和她说,是一个姓萧的人过来探望,她一定会见的。”萧阮耐心地道。

任凭萧阮好说歹说,嬷嬷就是不答应,反倒往外轰人:“你这公子是怕是来砸场子的吧?怎么胡搅蛮缠?不见就是不——”

“哐啷”一声,一张桌子被掀翻了。

眼前寒光一闪,蔺北行拔出了腰上的佩刀一掷,那刀尖“扑”的一声闷响扎入了木柱中,刀柄犹自颤动。

“见不见?”蔺北行一字一句地问,目光森冷地看了过来。

嬷嬷吓得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半晌过后,连滚带爬地跑了。

没一会儿,有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出来了,她的容貌清丽,举止端庄,从容地上前见了礼:“两位公子,我是天音馆的林馆主,是我怠慢了,里面请,容我细说。”

到了里面,林馆主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不是我们不让你们见柳柳,实不相瞒,柳柳她跑了。”

这天音馆是一位从宫里出来的乐师开办的,除了靠馆主买一些颇有天资的孩童培养之外,还收容一些被官府朝廷处置牵连的罪臣之后,这些人都是入了官府的罪籍的,一旦进了天音馆,没有意外便终生不得脱籍,柳柳便是其中之一。

她原本也是罪臣之后,姓何,柳柳是她的化名。全家被抄斩时她不到十三,这才幸免一死,又得人疏通了关系,没有被罚往青楼,而是来了天音馆。

她这一逃,若是追究起来,整个天音馆都要受到牵连,所以馆里便以生病的名义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来,盼着能拖到她回来的那一天。

“柳柳留了一封信,说是萧府的大公子在江南出了事,萧家大公子对她情深意重,她很后悔一直瞻前顾后对他不假辞色,一定要去找到他,告诉他其实她心里是喜欢他的。要是有幸能活着,她一定会回来报答我们,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林馆主唏嘘着道,“这孩子真是烈性,倒是也让我有了几分佩服,能帮便帮她一把。你们既然和她相识,一定也不会去告密吧?”

萧阮整个人都呆了。

此去江南,路途千里,柳柳这样一个弱女子,能走得了多远?

“她……走了多久了?”

“十多天了。”

算了算时间,应该是那天在杏林酒楼撞见萧阮的第二天,柳柳就走了,这样的话,怎么都追不上了。

萧阮的胸口一闷,心里后悔万分。

那天真的不该嘲讽了柳柳几句,要是柳柳在路上出了点什么意外,她要抱愧终生。

从天音馆里出来,萧阮有些闷闷不乐。

看着她眉头轻蹙的模样,蔺北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揉成了一团,忍不住开口安慰:“别担心了,她既然敢以一个女子之身逃出京城,必定是有所准备,没听那个林馆主说的吗?这姑娘向来聪慧,行事缜密,不会出什么事的。”

萧阮摇了摇头,闷声道:“你不懂,要是我哥出了事,她也不会独活。”

“你哥平常看起来一副干练的模样,怎么连喜欢一个姑娘都拖拖拉拉的?”蔺北行轻哼了一声,意有所指,“要是我喜欢的姑娘,一定志在必得,先抢回家再说,别的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匪类!”萧阮瞪了他一眼。

话一出口,萧阮猛然觉得这两个字有些耳熟。

两人初相识时,萧阮被劫上马车,也是这样骂蔺北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