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川逸更惨,已经跑到稍远处干呕起来。
程谦最惨,头一偏,倒在猴子怀里,吓晕了过去,浑身汗。
从头到尾,只有宋望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林凯整个人栽倒在缸里,慢慢蜷进去,被淹没。
听着他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岿然不动。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空荡的车间里,林凯凄厉的惨叫声慢慢消失了,身体抽搐的声音也慢慢消失了,车间里安静了下来,却臭。
赵晓琳大小便失禁了。
抽搐着睁开眼睛,一双眼涣散毫无焦距,尖声叫着往边上跑。
力气非常大,甚至挣脱了禁锢她的保镖。
疯了。
宋望的目光终于移到她身上,淡淡道:“送精神病院。”
“是。”保镖连忙应一声,抓着赵晓琳的肩膀,直接先出门去。
宋望看向守着缸的几个保镖,声音慢慢道:“盖上吧,让它们吃完。”
饶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场面,保镖其实也觉得恶心,连忙应一声,将边上的木板盖了上去。
宋望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出门去。
边上赵青等人连忙跟上去,眼看他一言不发,也无一人敢说话。
这样的大哥,他们都没见过。
甚至,猴子还隐隐觉得奇怪,别人不知道,可他却正巧知道,这人怕蛇虫,看见那些东西都恶心得难以忍受。
刚才,却目不转睛地盯了那么久,怪了。
生了一场病,整个人气质都发生了一点变化,看上去非常沉稳冷厉。
晚风袭来,凉意阵阵。
从荒芜的空中吹过来,拍打在人脸上,好像一种刺骨的刑罚。
宋望沉默地往车边走,脊背笔直,身子略僵硬,跨出去的每一步,似乎都保持着一模一样的节拍。
他又想起来他的母亲,楚香兰。
楚香兰信奉基督教,信耶稣,经常诵读的那些句子里尽是美德和宽恕。
他听得多了,记得里面许多话。
他以为她母亲应当也记得的,可她却因为亲眼所见的刺激,用剪刀要了心爱人的性命,何其可悲。
她朗朗上口的那些美德和宽恕呢,因为那一刻太痛苦,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吧。
宋望胡思乱想,一路沉默,凌晨两点,到家。
赵青住客卧,他解了西装,搭在臂弯里,沉默地上三楼。
卧室里留着床头灯,程思琪已经睡去,呼吸清浅,眉眼恬淡,唇角含着淡淡的一抹笑,真的很淡,他却感觉得到。
“都过去了。”他看着灯光下她的脸,微微笑,说了一句。
转身,去洗手间。
开了灯,他看着镜子里自己一张脸,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眉眼间凝敛戾气,不像人,像什么呢,鬼吗,还是吸血鬼?
宋望随意地想着,觉得恶心,到边上抱着马桶呕吐起来。
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他半跪着抱着马桶,甚至没有机会直起腰背,好像要将胆汁都吐出来一般。
声音压抑低沉,却痛苦,揪扯人心。
程思琪便醒了过来。
蹙眉听了两声,抬眸看向洗手间,才发现应当是他回来了,连忙起身下床,到了洗手间去。
“怎么了?”程思琪焦急不已,弯着腰,一只手拍着他的背,忧心道,“是不是喝酒了?很难受吗?我倒水给你。”
她说着话,又连忙起身,去外面倒温水。
宋望冲了马桶,合上盖子,回到镜子前,用凉水漱口洗脸。
程思琪端着水杯再进来,举到他嘴边,声音温柔道:“要喝吗?温的,喝口水会舒服一些。”
宋望接过水杯放在边上,转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怎么了?”程思琪被他禁锢在怀里,声音小小道,“是喝酒了吗?你去看谁了,这么久才回来。”
“别说话,”宋望道,“我抱你一会。”
“嗯。”程思琪温柔地应了声,一只手轻抚着他的背,浅笑道,“我在呢,我在你怀里。”
“我知道。”宋望声音低低,一只手摸着她的脸,温柔眷恋。
半晌,慢慢松开她,笑着道:“先去睡吧,等我冲个澡。”
“嗯。”程思琪又应一声,重新拿起水杯,递到他嘴边,“先喝水吧,喝了水舒服些,再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