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羲浅微微一笑:“是。”看着黎行之拂袖抬手,她柔柔笑了起来:“可我送来的东西,都是李大夫检查过的,再说,赵姨娘有了孩子,对我没有利益也没有害处,我干嘛害她啊,父亲说女儿说的可对啊?”
一句话将导火线丢到周眉的头上,这个孩子若是男子便是黎行之的小儿子,若是女儿就是丞相府最名正言顺的小姐,左右而言,是周眉最大的威胁,且黎行之岁数已打,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他最后子息,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不等周眉张嘴,黎羲浅又道:“我填个弟弟或者妹妹都是喜事,若是我当真的要对赵姨娘不利,当初发现就能不留痕迹的下手,为什么要等着她成为丞相府关怀备至之人时候下手,我不是太蠢了吗?”她说完看着黎行之那双审视的目光:“单单凭借一个子虚乌有的枕头就怀疑到女儿头上来了,那枕头赵姨娘睡了三个月,难道请平安脉的大夫都是傻的不城,亦或者,故意隐瞒不报?”
周眉一副难为样子开口:“离离,怪不得你父亲,你都知道这个孩子的重要性了,自然草木皆兵了,那枕头里放了少量的香芋子,确实有安神的疗效,赵姨娘每日喝的安胎药又有一位芥子草,两者药性相冲——”
周眉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落到黎羲浅眼中犹如饿狼扑咬,她的目光注视着黎羲浅动人又带着笑意的美眸:“索信发现的好呢,不过这段事情我看你这个孩子忧心忡忡的,院子里面的妈妈还给我说赵姨娘爱去找你说话,每次走了你就忧心的很,生怕有了弟弟妹妹父亲母亲就无视你了。”
这样一说,黎羲浅下手的动机就城里了,花费半年处心积虑的上位,忽的破天一个庶出孩子降世,与她而言就是一道坎,若是个女儿,那丞相府最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就会横空出世,她这个半桶水和那个半桶水都不如的人,只能靠边了。
她含笑看着这位母亲:“哦,不知道是我院子那位说的?”她说完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我近身的丫头总共三个,人尽皆知,伺候茶水也是书香端到内间,再有贴身婢女给我,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母亲这是哪里听来的?’
黎行之去过两次她的院子,听闻真话,目光转到了自己妻子身上。
黎羲浅淡淡微笑:“不管要说什么还请父亲让我去看看赵姨娘。”
黎行之被女儿这话微微感动,若真的是她做的,为何着急忙慌跑进来,甚至被怀疑为凶手依旧要进去一看。
周眉和黎行之夫妻二十年,哪能不觉察她的想法:“为了避嫌,我这五个月都没见过赵姨娘。,连着请安都省去,还不准院子里面的人靠近这里一步——”
走进内间,黎羲浅鼻尖充斥血腥之气。
黎柳柳焦急又认真的对着妈妈们训斥:‘出了这样大事情个个难辞其咎,若是赵姨娘这个孩子有个意外,莫说父亲母亲,我便是要把你们发买了!’她说的正义又神情,仿佛是个大慈大悲观音一般。
可黎羲浅是和她深宫做过几年“姐妹”,那些有孕的贵人妃子吗,个个都难逃她的爪子,自她成为贵妃独宠后宫开始,不知秘密做掉了多少孩子的性命,那些龌蹉的不入流的手段,无人可以想象是一个恍若谪仙的女子心狠手辣的作风。
“大姐。”黎柳柳眼中闪着泪水:“你太不应该了——”
锦纹冷道:“这事情都没有水落石出,二小姐就诬蔑自己大姐谋害子息,可否不敬啊!”
黎羲浅错开黎柳柳拿过帕子亲自给赵姨娘擦拭:“赵姨娘,赵姨娘?”她小声的呼喊,见人双眼紧闭,嘴唇发白,余光扫到她的手指上,忽的微不可查一动,她忙道:“二妹出去,你是皇家的媳妇,染了血气又是小产晦气,冲撞了皇室子息龙脉,说大了是要成为皇室弃妇的。”
黎柳柳咬牙,看着昏迷不醒的人,感觉弄不出幺蛾子,这次的陷害乃是周眉亲自设下圈套,没有丝毫伏笔,打的人措手不及“好,多谢大姐提醒了。”黎柳柳抑制不住心中的快感,捂这鼻子两步走了出去。
走出内间,黎柳柳斜眼看着身后的碧儿:“都处理好了吗?”她今日故意提前回府,在花园和散步的赵姨娘有意攀谈,殊不知她的身上带着弄弄被檀香覆盖的麝香气息,刚刚她亲自伺候赵姨娘,顺理成章更衣,不管怎么查,只会查到那个枕头上边。
碧儿道:“那身衣裙做了一模一样的,白日穿的已经送出府外毁尸灭迹,小姐尽管放心。”
黎柳柳鼻尖冷哼,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髻,眼角深深看向里面那个柔和的背影:黎羲浅,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79章将计就计
“赵姨娘,她已经走了,都是自己人,不用装了。”黎羲浅坐着床榻边上,目光深重看着慢慢半睁开眼睛的她:“枉我还觉得你是机灵的,现在看来,是我过于放心你了,你的孩子暂且抱住,不过大夫说了,再有一点风吹草动,母子剧损。”
就赵姨娘这个体魄,能怀上孩子不是丞相府积德,就是老天爷给她一个上位机会。
黎羲浅看着自己才染的粉指甲,理了理自己的裙身,接过锦纹递来的汤药,黑乎乎的药水在她手中的汤勺之中慢慢上下而浮动,她看着艰难睁开眸子的人:“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或者屠杀,给不出个所以然,只有牺牲你了。”
锦纹眼皮子一跳。
赵姨娘咬着后槽牙,虚弱苍白的脸上泛出青色:“是黎柳柳。”说完,她捂着肚子斜撑着身子半坐起来,声气极低的吸了一口气,拿起那个枕头丢到地上,即便说的苍白也隐藏不住火气:“刚刚他们换了枕头,大小姐你要小心,夫人心思慎密,这几个月来无孔不入,都被我一一看破,今日黎柳柳突然出现在花园,硬拉着我说些风花雪月之事情,妾身回到院子身子不适,二小姐就叫了两个妈妈过来照看——”
赵姨娘恳求的拉住黎羲浅的衣袖:“大小姐,你救救妾身啊,他们要将这盆污水淋湿大小姐你啊,妾身身子流产就是培命,一石二鸟,一石二鸟,大小姐您要想法子拉,夫人出手绝对不会无功而返。”
“我没有办法。”黎羲浅淡淡开口,对视赵姨娘那双惊恐的眸子,这个人很会扇动忍心,三言两句就把她和她捆绑在一起,要她出手对付周眉这尊大佛,她要脱身有的是法子,直接承认这个枕头是她送的,她无知发错,黎行之最大大发雷霆,总归这个孩子无碍便是。
但是这样的话,赵姨娘便不会在对自己忠心耿耿,周眉按理弹无虚发,怎么可能徐晃来一招,分明是有后手,一会自己走出这里,便是坐实她黎羲浅的无知,丞相府地位一落千丈,赵姨娘没有靠山,必然到头去周眉哪里。
若她孑然一身,感觉暼去,赵姨娘会越发狠毒自己,依旧成为周眉抓牙,最后,无孔不入除掉自己,再被周眉除掉,哦,不对,还要诞下这个孩子,在黎行之哪里博得一个仁爱的好名声。
果然打的一手好牌啊!
黎羲浅瞬间洞若明火审视清楚一切,从床榻之上站了起来,手里端着那黑漆漆的汤药,目光一闪,望着捂着小腹哀求的赵姨娘,像是想起了当年哀求景泽伯的自己一般,黎羲浅眼神闪烁,忽的一笑起来:“我希望你知道投桃报李。”她说完,仰头将那汤药一口喝下。
锦纹大惊:“小姐!”
黎羲浅淡淡道:“这里面有血崩之药,与之前吃下的药必然先克在生。”
赵姨娘虚弱苍白的面容上震怒加震惊:“那两个贱人!”她死撑着跪在床榻上,重重的对着黎羲浅磕头:“若是妾身能逃过次劫难,必当为大小姐马革裹尸!”
嗖的一声,杜衡从梁上跳了下来,低声道“您要的东西。”她说完继续:“果然和小姐猜的一样,石蜜未遂碧儿,发现她正在毁尸灭迹,小姐说了不能打草惊蛇,因此不敢有多余动静。”
赵姨娘额头冷汗呲溜出来,她原以为这个黎羲浅不过两份胆识,三分聪明,又得了谢长语这个靠山,才能风生水起,小小庶出嫡女,再有能耐也不是自己的,如今看着她周身气魄,暗地还有武功高强的侍卫左右,对她的敬重早就幻化成了敬畏。
锦纹安置赵姨娘躺下,她靠着枕头上,眩晕随着黎羲浅的一举一动变轻清醒又紧张。
杜衡嗖的消失不见。
黎羲浅拿过杜衡手里的丝帕,放到赵姨娘面前,微笑道:“带回能否化险为夷,就看赵姨娘的演技了。”
再次走进大厅,黎行之脸上怒意更甚,周眉在踱步,黎柳柳给黎行之奉茶,嘴里嘟囔着化险为夷,总归孩子没事,便是万事大吉。
黎行之加大声音,完全不掩饰怒意:“逆子!还不跪下!”
刚刚周眉说了许多,是,这个发妻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心中有数,奈何刚刚盘问的丫头嬷嬷全部都说赵姨娘只和这个人来往密切,他看人向来准确,黎羲浅蛰伏怎么多年,只因为,没有机会翻盘,现在得了声望,若是有人抢走她的注意力——
“还不给你父亲认错!”周眉也唉声叹气:“总归是个意外,赵姨娘也无碍,今后你就安安心心呆在院子里面,这里的事情你父亲说了,优渥来负责。”
你负责,怕是母子全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