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东回道:“是,柿子早就派我去查过,只不过后来一直没有用罢了,但这回用上了,威远候世子那儿也是他派人去告知的,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不过,属下认为,就算不留下痕迹,所有人也都知道这事儿是谁背后指使了赶的。”
薛宸喝了口茶,笑了,娄庆云还真是坏,明明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他背后指使的,可是最后却没有任何证据说是他指使的,这些事儿是威远候和冯氏自作自受,事实胜于雄辩,他们就是想解释都没法解释,因为事情已经被威远候世子给挑开了,而他在这个关键时刻,请了京兆府尹去公主府,那就等同于告知了天下人,就算青阳公主想要把事情瞒下去,都没有机会。
严洛东退下之后,薛宸便听说韩氏和包氏回来了,老太君让薛宸派个丫鬟去听事,怕她走着累,薛宸倒是没觉得多累,吃了些东西,又换了身衣裳之后,才前往松鹤院,老太君见她过来,赶忙让金嬷嬷给她在身边看座,薛宸给老太君和公主行过礼之后,就坐在椅子上,金嬷嬷知道她怕热,故而叫人又搬了几个冰盆进来,放在薛宸身旁。
老太君摸了摸薛宸的肚皮,眉眼俱笑,等到韩氏和包氏将青阳公主府发生的事情全都说出来之后,老太君脸上现出了狐疑,长公主脸上满是震惊,只有薛宸笑得很平淡。
和薛宸对视了一眼,老太君便知道,这事儿左不了和这对小夫妻有关系,长公主难以置信的问道:
“这,这事儿属实吗?会不会冤枉了他们?我瞧着那冯氏并不像这种女子呀。”
韩氏和包氏分别坐到了长公主的两边,说道:“公主,您就是心太善了,这事儿是威远候世子亲自发现的,还能有假?我听说啊,青阳公主都气得把威远候的……”
她们是妇人,这些事情全都经历过,但韩氏照旧没有办法大声的说出来,便凑近长公主耳旁,告诉了她威远候被废了的事情,那一声声的惨叫,也太渗人了。
长公主捂住嘴,瞪大了眼睛看着韩氏,竟是吓呆了的样子。韩氏暗叹了口气,好在今日是她和包氏去的青阳公主府,要是长公主去的话,肯定又要吓坏了。
老太君借着摸薛宸肚子的当儿,对她低声问道:“你干的,还是庆哥儿干的?”
薛宸微微一笑,用帕子掩住了唇,同样小声的回道:“他干的,很妥帖,老太君请放心。”
老太君直起了身子,想了想后,说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明火执仗的上门掀了她老窝,我也敢,何况是这背地里下手的事?再说了,原本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怪的了谁?”
薛宸莞尔一笑,装模作样的对老太君甩了甩帕子,说道:“老太君英明,妾身代替夫君谢过。”
老太君瞧她这样,完全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警告道:“你回去带话给他,下回这种事情,得想跟我商量着办。没准还能有其他法子。”
薛宸:……
老太君这是嫌下手下的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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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娄庆云回家,陪薛宸吃了晚饭在院子里遛弯儿,薛宸对他问道:“这件事,皇上那儿怎么解释?”既然娄庆云做这事儿的时候,不在乎别人猜到是他,那么他就一定早就想好了怎么应付皇上的责问。
只见他两手一摊,说道:“这事儿哪用解释啊。原本就是威远候惹出来的事,不过是被人发现,曝光了出来,又不是我刻意栽赃给他的,皇上日理万机,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把青阳喊进宫去训斥,跟咱们可没什么关系。”
事实上,娄庆云在长公主落水之后,就已经去宫中找过了皇上,明里暗里也和皇上稍稍的知会了几句,皇上心里有了准备,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意外了。
薛宸知道他办事不会半途而废,牢靠的很,便也不再过问了,娄庆云捏着薛宸的胳膊,奇道:书 快 電 子书
“哎,兴许索娜女官那套柔术还真管用,我今日瞧见范文超的妻子去后衙找他,她也怀孕了,也差不多七个多月,只是身子水肿的不行,范文超每天都在跟太医院要治那水肿的方子,却不怎么起效,说是脸上胳臂上腿上,只要一按就是一个深潭儿,可我瞧着你倒是挺好。”
薛宸由他捏手,另一只手扶着后腰,索娜女官说过,就算不是真的吃力,但只要走起路来,最好还是扶着后腰比较好,这么长时间一来,薛宸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听了娄庆云的话,便笑了,说道:
“怎么听你一副挺遗憾的口气,不水肿才好呢,我瞧见那些水肿的妇人,说是连走路都觉得腿脚涨,我倒还好,兴许是动的多了。”
盛夏的晚风垂在薛宸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白日的暑气,不过,白天最热的时候,她都扛过去了,现在晚上的热,根本不值一提。
娄庆云低头瞧了瞧她的肚子,又瞧着她眼底的青色,知道她这些日子吃力,尤其是躺着的时候,总是辗转,找不到好位置睡觉,可是白日里她又不敢多睡,眼看着八个月的肚子,可她也就是肚子大些,与其他妇人相比,身子都略显臃肿的模样完全不同,呼出一口气,说道:
“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得出来见面了。”
薛宸听他感慨,也不答话,其实月份越大,她就越紧张,尽管她在孕中做的准备很足,可是如今却好像那种近乡情怯的人一般,心里负担大的厉害。
她想要个儿子,想要替娄庆云延续娄家的香火,可是她又怕生的不是儿子,还怕生的时候,会不会出现意外什么的。但是,这些情绪都很私人,她没有和旁人所过,包括娄庆云,她也从来没有对他表露过这方面的担忧。
女人生孩子,历古以来就是过一道鬼门关,有命就喝鸡汤,没命就见阎王,这是乡里说惯了的俚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再多的担心,也会有真正到来的那一天。
似乎感受到娘亲还没有准备好,原本应该九月中旬就出生的孩子,一直拖到九月二十六都没发动,让太医来看,太医也很纳闷,说看起来是一切正常的,但就是比旁的孩子慢些,不过,只要没有异常的症状,这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娄庆云担心,就让太医在府里住下了,每天早晚请三次脉,确定情况,薛宸倒是好吃好睡,这些天尤其好吃,几乎嘴巴就没停过。
九月二十八那天,她晚上吃了半只烧鸡,两个白面馒头,还喝了一碗甜枣汤,吃了几样素炒,喝了花酿,心满意足的睡下去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才睡下没多久,薛宸就辗转起来,娄庆云以为她是肚子压的难受,干脆坐起来替她翻身,就像是他前段日子,每天晚上做的那样。
可是翻了两回,薛宸就觉得不对劲了,挣扎着靠坐到了软垫上,捂着肚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肚子仿佛涨涨的,像要解手……可又不太像……仿佛有什么在往下坠。”
娄庆云这些天也没有好好睡觉,眼睛里满是血丝,听薛宸这么说了之后,眼中突然就亮了,看着她,问道:
“有东西坠?那,那疼不疼?”
薛宸靠在那里感受了一会儿,才缓缓对娄庆云说道:“也不是很疼,但……总觉得不对,你,你去喊李嬷嬷来瞧瞧吧,太医这时候也睡下了,你让隔壁的李嬷嬷看了,若是不行再喊太医。”
娄庆云哪里还顾及的到这些,下了床之后,连鞋都只穿了一般,就匆匆的开门去,夏珠和苏苑在碧纱橱中听到了动静,也披着衣裳走出来,看见娄庆云往外走去,夏珠便跟着过去,苏苑则来到薛宸的身边伺候。
薛宸觉得怎么躺都不舒服,这种感觉来的很快,先前还只是隐隐的疼,可现在那种感觉倒是有些分明了,这时她才确定过来,的确是要生了!
李嬷嬷跟着娄庆云走进来,夏珠去喊太医去了,李嬷嬷让薛宸躺在床上,检查了一会儿,然后才紧张的说道:
“快去准备,少夫人这是要生了。”
李嬷嬷的一句话,让苏苑和娄庆云都紧张起来,娄庆云在原地手忙脚乱的转圈,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薛宸的额上开始有汗珠子滴下来,肚子坠的难受,但依旧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就只是难受罢了,府里早就准备好了产房,就在主院的东南方,薛宸给扶着坐上了竹轿,给抬到了产房去。
几个嬷嬷收到了消息,早已在产房中候着,烛火通明。
薛宸躺到产床上之后,肚子就开始疼的厉害起来,李嬷嬷告诉她,现在能别喊就别喊,因为要储存力气,要是现在就把力气给喊没了,待会儿生的时候,就难熬了。
薛宸点点头,夏珠请的太医终于来了,帐子已经放下,只将薛宸的手腕露出来,太医坐在一旁把过脉之后,便说道:
“时候到了,没有早产迹象,足月生,少夫人身体康健,应该不成问题,我先去开些方子预备起来,你在这里盯着些,有情况到外室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