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 / 2)

“不敢,”沈宴笑,“只是我年纪大了,受不起你来回折腾。”

“……”他又揶揄她了。

刘泠是真的在心里,又把自己嫁给了他无数遍。

但虽然刘泠这么喜欢沈宴,但广平王府上下,除了刚得到一只小鸟见面礼的刘润平,全都不欢迎沈宴。广平王府上下对刘泠只是不喜,对沈宴,完全是带着敌意了。广平王夫妇不喜,是因为沈宴身份的敏感,再加上去年,沈宴逼他们夫妻,放弃了对刘泠婚事的发言权。刘润平和刘湘不喜欢,是他们记得,去年的时候,这个人怎么把爹变得那么生气,把娘变得那么惊恐。一直到现在,广平王妃精神还恍惚着,夜夜噩梦,身体很差。

这样的人,大家怎么会喜欢?

全家就差把“我们不欢迎你上门”这几个字,直接写脸上了。

但他们对沈宴越冷淡,刘泠就对沈宴越热情。

“沈大人,一会儿开饭,我们坐一起吧。”

“常嬷嬷,你去小厨房加些菜,我夫君有癖好,他不吃荤,你们可不许恶心到他。还有几样菜去了吧,鸡蛋啊、香菜啊……”

广平王冷着脸,看刘泠自得其乐地照顾自己的丈夫。反正他脸色越差,刘泠越高兴,完全是跟他对着干。

广平王吸口气,摆出僵硬的笑容,“沈大人真是稀客,难得来江州啊。阿泠你那么客气做什么?沈大人是自己人,来咱们家,就是回自己家,你不必总招呼他。他不是客人。不过咱们家,倒是真有客人。你想尽地主之谊的话,也是有机会的。”

“谁?”刘泠问。

沈宴眉毛跳了跳。

广平王乐呵呵地请一对人进屋,沈宴无表情,刘泠的脸,却凉了下去。

陆铭山,还有岳翎。

陆铭山怎么来了江州?他不应该在邺京吗?

刘泠看沈宴一眼,沈宴若有所思。她觉得,这次江州行,已经布满了阴云。

暴雨将至,风霜满楼。

☆、第93章 州异变

陆铭山的到来,要说影响,估计和政治有关。但刘泠既然已经做好给一家人在邺京求情的准备,情况再糟,她想也糟不到哪里去了。因此,晚膳时,尽管陆铭山和岳翎的出现很膈应,但一侧头看到坐在一旁的沈美人,刘泠又心情愉悦了。

广平王厌恶沈宴,大概可以厚着脸皮不许沈宴上桌用餐。但他都请了陆铭山这个客人共进完善,他要是针对沈宴,刘泠肯定有话说。

所以广平王就捏着鼻子,忍了下去。

他真是从去年开始,就对沈宴不待见。要说他一个王爷,不待见一个臣子,多的是法子对付。忧伤的就在这里,他不是一般的王爷,沈宴也不是一般的臣子。在邺京那边,广平王战战兢兢,一直想减弱存在感的。

于是一整晚,广平王的热情都在陆铭山那里。他的妻子儿女全看他的脸色,跟陆公子说话和风细雨,跟沈宴夫妻说话……抱歉他们不跟沈宴夫妻说话。

一般人,遭此对待,都肯定心情不虞。

先不说沈宴心情好不好,他首先没时间去思索。因为他的小妻子,太给他面子,太彰显存在感。坐在他旁边,一个人热情的,像是十个人。

一直跟他窃窃私语,“那个你要不要尝尝?做的挺好吃的,我一直想学,没学会。”

“那道菜!给我装一小碟子过来,沈大人喜欢吃的。”

“啊这道菜,看着真好看,像一颗心,装一碟子。”

“沈大人,你不吃荤的话,是鱼肉也不吃,鸡肉也不吃吗?”

沈宴被她折腾得忍笑,“你不是早知道?”

刘泠托腮作讨人爱模样,“但是有的素食者,人家也吃一点鱼肉,吃一点鸡肉的。还有的人,做出来的菜看不出是肉食,也会吃。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沾呢?你有没有尝试过呢?”

沈宴怜爱地,摸摸她可人爱的小脸,没有回答她。刘泠纯粹是没话找话,非要打破餐桌上的冷漠。他的饮食问题,刘泠也从来不感兴趣。他们二人对彼此的习惯,从一开始,就互相尊重。刘泠没挑战过他对荤素的忍耐程度,沈宴很高兴她不是那种非要逼着夫君吃肉、好奇夫君为什么不吃肉的人。但她现在是干什么呢?碰上广平王府一家人,刘泠变得好幼稚。

沈宴低声,“食不言。”

刘泠瞪沈宴。

“……啊!”坐在大姊夫旁边,抱着一碗白米吃得小心翼翼的刘润平一声叫,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刘湘放下手中碗筷,不高兴道,“吃饭时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娘平时怎么教你的啊?”

她指桑骂槐。

刘泠呵呵笑,“好像你们刚才都哑巴了一样。”她侧头看刘润平,“你怎么了?吃个饭都不让人舒服,不行的话坐到我旁边来吧。”

“有人刚才踢我。”刘润平皱着小脸,撒娇地跟大姊抱怨。他没看到他大姊的脸色瞬时僵硬,忍着尴尬,瞪向沈宴。

“……”沈宴扶额。

他怎么知道刘泠对他不满,不光面上瞪他,还要在桌下踢他?他反应太快,不好意思祸水东引,让有一双小短腿的刘润平糟了他长姐的毒手。

“是我踢的。”被妻子窘迫求助,沈宴只能牺牲自己了。刘泠愣一下,想开口,被他瞥一眼,那眼神凛冽,刘泠噤声。

对面的广平王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桌子用餐的人,表情都不正常。一顿饭吃成这样,相看两生厌,真是够了。

她悲伤想:好好一个家,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姐姐灵前,她发过誓要对阿泠很好,要照顾好阿泠,照顾好姐夫,让这个家和乐。她努力了很多年,去年才知道,原来她的讨好,在刘泠眼中,根本就是笑话。原来这个家从最开始就风雨招摇,根本不可能好起来了。

姐姐死后,她压制心头的不安,做好广平王妃。她去年才知道,姐姐是她害死的,是她和姐夫一起害死的。她真的当阿泠是凶手,真的把阿泠少时想杀他们当成是发疯……她的姐夫、她的丈夫,他骗了她很多年。原来她才是元凶!

广平王妃仿若坐在一个漏雨的屋中,她看到稻草飞走,瓦片碎掉,雨淋进来,风刮进来,她在凄风苦雨中,信念早已天摇地动,只等着倒塌的那一天。

她这一生,都完了。

丈夫说她没有错,错的是机缘。又心情复杂,说,“怪的是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