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地乃军营,马场离这里还有三五里的路程,驰马盏茶时间便到,也不是太远。”
余长宁微笑点头,利索地攀上了马背,再看迟罗可汗,虽然已是满头白发,老态毕现,但这位老可汗左手一搭马鞍,却如苍鹰般轻捷地飞上马背,脚跟一磕马腹高喝一句“走”,已是闪电般飞了出去。
余长宁纵马跟在他的身后,只觉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驰马甚是舒服,比起熙熙攘攘的中原官道爽快了许多。
渐行渐近,三五里路程转眼便到,数不清的马匹犹如点点繁星一般散在苍黄的草原上,密密麻麻延伸到了天边。
余长宁手搭凉棚久久观望,忍不住问道:“可汗,敢问这里有马匹几多?”
迟罗可汗朗声一笑,口气里说不出的自豪:“此乃我们四部落共用的养马场,现有马匹万余,若再算上军中骑士用马,足足有两万匹之多。”
余长宁听得连连咋舌,心悦诚服地赞叹道:“怪不得突厥人被成为马上民族,光看这养马的架势,便超过中原多矣。”
迟罗可汗轻轻一叹道:“小兄弟说得不错,往年唐军惯在我们突厥部落购买马匹作为军用,朝廷还专门设置了一个马政司专管马匹采购,每年这个时候来往军商皆是络绎不绝,但因今年情况特殊,所以马场才会萧瑟冷落。”
“可汗对我说这些,难道不怕我知道你们底细后,压低马匹价格吗?”
“哈哈,小兄弟精于生意之道,我想你也不愿因价格谈不拢致使空手而归,对吗?”
余长宁佩服点头道:“可汗此言不错,现在没有外人,在下也不妨给你说实在话,购得马匹卖给朝廷赚取其中差价后,我还要拿出银子好好感谢余驸马一番,若是没有他的点子,在下说不定还在懵懂之中。”
迟罗可汗皱了皱眉头,问道:“听小兄弟如此说来,这位余驸马好似在朝廷很有本事。”
“当然,余驸马身形伟岸,聪明智慧,加之又是陛下嫡长女长乐公主之驸马,一直深得陛下信任,连号称‘大唐第一智囊’的房玄龄大人也对他敬佩有加,在朝野中更是有口皆碑,朝中大臣见到余驸马,无疑不赞叹一声:天降高才于大唐,朝野有幸!社稷有幸!”
“咦,这就怪了,老夫听薛延陀王子曳莽说,那余长宁身得尖嘴猴腮,獐头鼠目,脑子中更满是阴谋诡计,多次在比试当儿暗算其他选手,所以王子才未能娶到尊贵美丽的长乐公主。”
擦,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那狗屁王子比我宁哥还要无耻几分。
听到此话,余长宁心里一阵愤愤然,脸上却不做声色地笑道:“大人物的事情我这小商人也不好评判,然而余驸马深得天子信任却是不争的事实。”
迟罗可汗微微点头,却是皱眉无言。
余长宁正在寻思如何试探他一番时,迟罗可汗抖动着白须突然微笑:“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小兄弟以前做的何等生意,是否婚配娶妻?”
“在下家中以经营布庄为业,混日子勉强糊口而已,至于妻室,唉!不提也罢!”
“莫非小兄弟对你的娘子不满意?哈哈,要不就留在咱们突厥部落,做我们突厥人的女婿如何?”
迟罗可汗开玩笑的话儿,却让余长宁找到了试探的缝隙,他叹息道:“突厥女子美丽热情,如此提议倒也不错,但现在突厥部落已是危如累卵,没准儿明天便被唐军踏破大营,想想还是不太划算。”
闻言,迟罗可汗脸色顿时变得特别难看,显然余长宁此话说中了他心头担忧的事情。
余长宁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装作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叹息道:“唉,可汗,其实我真有些不懂你们,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却要反叛朝廷?要知道天可汗声名赫赫,就连西部强盛的吐蕃也臣服求亲,如今大军压顶大战在即,弄不好便是生灵涂炭的结果,我实在替贵部落担心啊。”
迟罗可汗本对这次反叛大唐不甚支持,闻言觉得余长宁的话倒也有三分道理,然而他毕竟心机深沉,怎会在这马商面前轻易吐露心声?口气淡淡地说道:“小兄弟,不知你可有听过祸从口出的道理?有些话说了便会让你有性命之危。”
余长宁讪讪笑道:“多谢可汗提醒,咱们不如先去看看马匹,如何?”
“好,你跟我来。”迟罗可汗打马一鞭,坐骑旋风般地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