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说了什么?”
张居龄见树鸣出来了,问道。
“少夫人没有说什么。”
“一句话都没有?”这一句是杨若问的,他看张居龄抬眼看他,桃花眸便弯成了月牙:“……我是替你问的。”
树鸣想了想,说道:“少夫人说了。”
“是什么?”张居龄又问。
“少夫人说‘嗯’。”
“哈哈哈哈……”杨若爆笑,拍了拍树鸣的肩膀:“好小子。没看出来啊,你说话还挺风趣的。比张老三好玩多了。”
树鸣“啧”了一声。他只是实话实说的。
张居龄的薄唇一抿,一声不吭地上了马车。
“哎,哎……我说张老三,你等等我,怎么如此小气?”杨若笑着也跟了上去,“生什么气呀,请你吃个午膳就回来了。尊夫人在顾家待着,又不会跑。”
张居龄不理他,独自拿了茶壶倒水。
杨若的马车很宽敞,布置的也舒服,茶饮点心等一应俱全。
“真是小气。”
杨若熟知他的脾性,并不生气,嘟嘟囔囔地打开黑漆印青竹的攒盒,拿起一块玫瑰花花卷,咬了一口:“好甜……这里面添了蜂蜜的,你吃不吃?”
张居龄慢慢地端起盏碗,“我不吃甜的。”
“你那是不懂享受……”杨若轻嗤道:“甜食多好啊,吃了还能让人的心里欢喜。”
张居龄却不接他的话茬,开门见山地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不是单纯为了吃顿午膳吧?”
杨若吃完手里的玫瑰花花卷,又用帕子擦了手,才笑着开口:“不是我找你,是王致远,本来他是和我一起过来的……走到半路看见了王致名,直接揍了一顿,要送他回定远侯府……所以约了柳巷胡同碰面。”
大中午的叫他出去,应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吧。张居龄想了想,“出什么大事了?”
“……还是赈.灾.粮的问题。”杨若也没有问张居龄怎么知道是大事,反正他聪明,自己是知道的。
杨若给自己倒茶:“你上次给定远侯府出的点子,他们用了……确实很奏效。严良也派人及时把赈.灾.粮送去了宅区……但是,又出了新的纰漏,赈.灾.粮里面有一半以上被掺了沙子……圣上知道后震怒,派了大理寺卿方威彻查。”
“方威是严良的人。” 杨若最后强调了一句。
张居龄看了杨若一眼,语气依旧很温和:“你还是怀疑这件事情是严良做的?”
“我不知道。”杨若摇摇头:“其实都说不准……但要说严良一点儿都没有参与进来,我也不相信。”
“这件事情,无论查到最后是不是定远侯府做的,圣上盛怒之下都会怪罪。”张居龄收敛了笑容:“如果是严良做的,就不难理解,他还在报当年自己的私怨。如果不是,还真的麻烦。给赈.灾.粮里面掺沙子,即陷害了定远侯府,又牵扯到了严良……这是一箭双雕的事。”
杨若一愣:“你的意思是——幕后还有黑手在操纵……谁会敢动赈.灾.粮呢?这可是惊天大案啊!既然事情闹到了圣上面前,查出来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张居龄没有说话,他也刚听到杨若说起这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马车跑的快,大道两旁的树木飞速地往后退。前面直走,再往左边拐个弯就到柳巷胡同了。
第71章
西湖春地处柳巷胡同的主街道,是京都规模较大的饭庄, 一道西湖醋鱼做的正宗、地道, 不亚于浙杭一代的名厨。它正面朝阳, 东临一条清澈的小溪, 上边是弯弯的弓形小桥。岸边还栽着一搂粗的一棵石榴树,枝桠众多, 碧绿的枝叶间开满了红色的石榴花, 像一个个小灯笼。
二楼拐角处的一间雅舍里,王致远正在喝茶。贴身的护卫李鼎推门走进来,拱手行礼:“世子爷,杨大人的马车到楼下了。”
王致远想了想,把手里的盏碗放在紫檀木圆桌上, 说道:“迎他们过来。”
李鼎应是,转身快速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 张居龄和杨若便一起进了雅间。
“张公子,杨大人……”
王致远起身行礼,又让李鼎安排些菜肴、点心、酒水之类的端上桌。
张居龄俩人也拱手回礼, 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贸然请俩位前来,着实是有要事相商量, 打扰之处还望见谅。”王致远亲自给他们满上茶。
杨若俊眉一挑, 笑容率性:“无碍的。世子爷客气了。如果我们不想来, 你如何请也是无用的。”
“那王某, 就先谢过俩位了……”
王致远并不意外杨若说话的态度, 他甚至觉得, 这才是他真正的性格——清高、散漫、不羁、傲气。之前的嬉笑怒骂不过是掩饰。读书人,特别是像杨若这样的,少年得志,三元及第,其父亲又是内阁的东阁大学士……如此的家世、背景,又经过长年累月的熏陶,才情心志自然非一般人能比。
张居龄没有说话,也不问王致远找他做什么。他慢慢地喝着茶水,等王致远自己说话。
“……听闻西湖春有一道名菜——西湖醋鱼,世子爷知道吗?”杨若顺着打开的槅窗看了看外面的景致,问道。
王致远笑了笑:“已经让厨子做了。”
“张老三,你跟着我混,不错吧?世子爷请吃西湖醋鱼呢,旁人可没有这口福……”
张居龄看他一眼,竟然点了头,“是。跟着你混,很不错。”
王致远咳嗽几声。杨若这问的也太……没想到张居龄还回答了。他喝的茶差点儿喷出来,连忙摆手:“不是什么精贵的好菜,你们要是愿意吃,我日日要西湖春给你们做了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