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姜婳进到房间里,见到坐在太师椅上的高永飞,她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高永飞已经知道这位是燕大奶奶了,起身恭敬道:“见过燕大奶奶,我是上门来拜访伯父伯母的,因家父与姜伯父认识,好不容易来到京城,自然要上门拜访的。”
姜婳垂下眸子,紧紧攥着的手背上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婳婳,你们可是认识?”姜清禄没想到长女会认识高永飞。
姜婳嗯了声,高永飞接腔道:“伯父是这样的,前几日与燕大奶奶与五姑娘有过一面之缘的。”
姜婳轻轻扯了下唇角,清亮的眸中满是嘲讽。
姜清禄嗯了声,又问了几句,高永飞一边回头,一边朝着门口张望。
“永飞这是瞧什么?”姜清禄心里忽然有了些预感,脸色就不太好看。
高永飞起身道:“晚辈今日前来其实是为五姑娘,晚辈乃苏州高家人士,家中排行三,大哥二哥都已成亲,我如今是个童生,明年会开始考功名,还请伯父原谅晚辈的莽撞,只是我对府中五姑娘仰慕已久,担心这一回去断了联系,遂亲自上门提亲,还望伯父伯母能够成全,若能与五姑娘先把亲事定下来……”他见姜清禄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我,我定会对妤儿好的。”
姜清禄忍着想揍人的冲动道:“荒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怎么敢私自上门?更何况你不过是偶然撞见我家小五,就上门来说这种话,你这是想干什么?”说着实在忍受不住,语气也冷淡起来,“再者你有什么资格上门求亲?不过是个童生,我家小五年纪还小,这几年都不会定亲的,吴若无事,高公子还是请回吧。”
高永飞脸色涨红,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上门求亲会得这样一个结果,挣扎着想辩解下,“伯父,我是真的喜……”
姜清禄怒道:“高公子,还请自重,你若再不肯离开,莫怪我喊人将你撵出府去!”
“既然如此,晚辈今日就先走了,还请伯父恕罪。”高永飞也不敢给姜清禄脸色,忍着气离开。
等他一走,姜清禄骂道:“什么玩意,就他这样也敢肖想妤儿,我看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
“好了。”许氏倒了杯茶水递给姜清禄,“快消消气儿,婳婳还在跟着,可莫要说这些。”她微微蹙眉,“不过这高家公子可真是过分,哪有这样行事的,幸好咱们家妤儿还小,若是再大些,他这样上门岂不是毁掉妤儿的清白,真是有些过分。”
姜清禄怒急攻心,拍桌道:“岂有此理,老子方才该打算他的腿才是。”
许氏劝道:“好了,快莫要想了,下次不许那人上门就是。”而且她和老爷是打算让妤儿招婿的。大女婿如今是大理寺卿,这般年轻的三品官员,以后的仕途更加不可估量,他们如何还敢奢求这样的人中龙凤做上门女婿。
姜家的家业肯定是需要有人继承,既大女婿不能做上门女婿,只能让小妤儿等个两三年招婿了。这事情,她同小妤儿透过底,小妤儿挺开心的,还说这样大姐姐大姐夫就能更好。
姜婳自然不知爹娘打算,她掩下心中冷意,温声道:“爹爹,娘,这段日子莫让妤儿出门,就怕高永飞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来。”若说前几日她还犹豫不定,今日是彻底想弄死高永飞,留着这样的后患,她不安心。
姜清禄正色道:“这是自然,这些日子就让妤儿待在家中吧。”
姜婳点点头,“爹爹,娘,我想买些东西,带着阿大出门一趟。”
“可要带两个护卫出门?”姜清禄问道。
姜婳摇摇头,“爹爹,不用,我带着阿大就成,阿大的功夫可不比护卫差的,晌午就在外面酒楼吃,爹爹你们不必等我。”
许氏道:“婳婳早去早回,外头还在落小雪,就怕下午落雪会大起来,你让阿大把伞带着,斗篷也披好。”转过头叮嘱阿大,无非是让她跟紧主子,照顾好婳婳。
阿大连连点头,“太太放心,奴婢省得。”
出姜宅,马车朝西街过去,凤满楼就在西街,高永飞正好是住在那边的同福客栈。今日虽然又开始下雪,不过接近年关,需要办年货的也多,集市上人来人往。马车走的很慢。姜婳顺路逛集市买下不少年货和一些不错的皮毛布料,晌午时集市上人还不见少,她让车夫先把东西送回姜宅,她与阿大在风满楼用膳,让车夫申时再过来接她们。
姜婳时常在凤满楼用膳,阿大习以为常,并未多想,她想法单纯,眼中只有主子,对姜婳的话语是唯命是从。姜婳也正打算利用这次出行,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出手,她不想再等下去。高永飞既敢上姜家提亲,表明此人妄自尊大,被父亲驳了面子,只怕会恼羞成怒的想别的法子。
此人是绝对不能留的。
过去凤满楼正好路过同福客栈,姜婳侧头看了两眼,客栈里楼下有不少客人吃饭,她扫过一眼,并无高永飞。高永飞带着宓娘怕不会下楼用膳的,两人要么留在房中,要么去酒楼吃。她打算待会儿去凤满楼后,让阿大小睡片刻,她乔装一番后就过来同福客栈瞧瞧。今日人多,又是落雪,晌午后雪会大起来,会把所有足迹都隐藏起来。
心思慢慢沉淀下来,姜婳轻轻吐了口气,收回目光朝凤满楼而去。
只是计划到底赶不上变化,两人刚过同福客栈,瞧见前面围着一圈的人,指指点点,圈内的嚷嚷声有些大,似有一女子愤怒的声音传出来,“你这位小公子怎么回事?从酒馆喝酒出来不给银钱,还有打人?打了人就想这么离开,这可不成,我要让官爷来评评理。”又对四下围观人群道:“各位瞧瞧看,瞧瞧他把我们当家的打成什么样子了?”
有人啧啧道:“这位小公子可是有些过分了,怎么能把人老板打成这样?还想赖账。”
姜婳隐约听见一年轻公子的酒醉声,”滚开,别拦本公子的路。”
这是高永飞的声音。
她脸色微变,和阿大过去挤到人群一侧,瞧见被众人围着的正是高永飞,还有一对三四十来岁的夫妇正与他拉扯着,身后正是一家酒肆。
离的近,姜婳闻见浓郁的酒气,显然是这高永飞刚从酒肆里出来,与酒肆里掌柜发生争执。
妇人扯着高永飞衣袖高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快些给酒钱,还有你看看你把咱们当家的打成什么样子了,你也需得赔偿,否则就拉你去见官。”
酒肆的掌柜似乎被打的不轻,一脸的血迹。
高永飞喝的迷迷糊糊,闻言讥讽道:“你,你们算什么,也,也敢这般羞辱本公子,还污蔑本公子欠你们酒钱?也,不去打听打听,知道即将与我结亲的是哪户人家吗?我,我可告诉你们,那是……”
姜婳脸色微变,正想上前阻拦,异变突生,那高永飞不知为何,双腿忽然弯曲一下,猛的跪在地面上,整个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把众人吓着一跳。
☆、第154章 第154章
第154章
高永飞一时被摔得有些懵,即将说出口的浑话也给打断, 倒在地上, 半天都不起来,周围人群哄笑一片, “摔得好,这样的人就该长长记性。”还有人记得方才他说的话,嘲笑道:“这位摔倒的公子,敢问你方才说要结亲的是哪户人家?”
姜婳蹙眉,高永飞这一摔完全是双膝跪在地上, 像是有人打中他的一双后腿。她正要上前阻拦, 忽有官兵从人群中挤进来, 为首一人穿着官袍,眉深目亮,国字脸,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
姜婳有些眼熟, 认出是大理寺的官,是夫君的人,去过燕府,有过两面之缘,隐约记得叫卫锋。
卫锋见到姜婳微微颔首, 才又询问道:“出了何事?方才听见有人说要报官。”
妇人上前道:“求官老爷为民妇做主,此人早上来酒肆喝酒, 喝完不肯给银钱, 抬脚就走, 我们当家的去阻拦要酒钱,他就把人打成这幅模样,求官老爷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