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伴而行,刚刚走到院子,就听见单雄信正在练武的声音。单雄信手中舞着马槊,单双正在一旁等待着,看见三人走来,单雄信放下了马槊,扔给了单双正,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都宿醉不醒!”
“单二哥的酒量,果然不减当年。”程知节笑着道。
“我已经令人准备了早餐,三位兄弟吃了早餐,便离开上清宫吧。这里人多眼杂,总是不好的。”单雄信说道,语气中有淡淡的伤感。这一夜虽然时间很短,但对单雄信来说,已经非常珍贵。
罗士信顿时激动了起来,单雄信的这话意味着,他已经明白三人来的目的,但他依旧选择王世充不肯投降。“单二哥,你我都是兄弟,我就直说了。我三人这次前来,是想要劝说单二哥投靠大隋!”
“是啊,单二哥,王世充已经穷途末路,大隋气势正隆,你我又本是大隋的臣民,你又何苦为王世充效力?”裴行俨也说道。
程知节也加入其中,道:“单二哥,当年你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份交情难道单二哥忘记了吗?”
单雄信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感动神色,在听闻三人来到上清宫的时候,他就猜到了。昨日,他先用话扣住了罗士信,便是不想提此事。但最终,当话题即将挑明的时候,三人还是表明了这一行的目的。
与兄弟为敌,固然让单雄信十分为难,可是王世充对他也是极好,甚至将侄女嫁给他,这让单雄信十分感动,已经决定了为王世充效死力。
程知节见单雄信眼神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又道:“单二哥,叔宝已经离我等而去,难道,单二哥你也如此忍心,眼看着兄弟们要自相残杀吗?”
“既然如此,你们不如投效王世充如何?”单雄信反问。
罗士信跺跺脚,道:“单二哥,王世充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三人怎可能效忠于他?”
“这不就结了?”单雄信苦叹息了一声,旋即坚定地摇摇头,道:“三位兄弟的好意,我已经明白,可是,我不会背叛陛下。如果有一天,你我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我一定不会留力!我也希望,你们不要留力!”
罗士信后退了一步,还是在坚持着,道:“单二哥,你为何如此固执?!王世充他究竟有什么好?此人心胸狭窄,不能容人,根本不是明主,更不用说如今的洛阳,已经风雨飘摇,随时可能不保!”
单雄信苦笑了一声,这些道理他都懂,可是懂却不一定会去做。因为一个人,做某件事情,会受到许多因素的困扰。单雄信也是如此,他默默地看着三人,忽然上前与三人拥抱了之后,后退两步,道:“士为知已者死。陛下虽然有诸多缺点,但待我不薄,我不能背叛他。双正,替我送客!”
单雄信说完,再也不敢看三人,匆匆离开。
单双正走到三人身边,苦笑了一声,道:“裴将军、罗将军、程将军,我送三位出营。”
“唉!”三人同一时间,叹息了一声,只得跟随着单双正走出了上清宫,翻身上马,朝着隋军大营赶去。
单双正送走了三人,来见单雄信。单雄信刚刚哭过,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完全干涸,见单双正进来,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正色道:“他们都走了?”
“都走了。我亲眼看见他三人翻身上马,离开了上清宫。”单双正说道。
单雄信闻言,负手在屋子里默默踱步,脚步声清脆地响彻在屋子里,就像一颗颗石子,不断落在单雄信的心里。良久,单雄信停止了踱步,抬起头,看着单双正,道:“双正,你怨恨我吗?”
“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单双正有些不解。
单雄信摇摇头,道:“适才你也知道了,程知节他三人是想要劝降我而来,可是我却没有同意。如今大郑势微,能不能撑过今年,都还难说。一旦洛阳被攻破,大郑就不复存在,这单氏一门,恐怕就会烟消云散了。”
单雄信说着,再度盯着单双正的双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双正,你说,单氏一门如果灭绝,你会怨恨我吗?”
单双正忽然半跪下,道:“二哥是单家掌舵人,不管单氏一门最终的结局如何,我单双正必将不离不弃,永远保护在二哥的身边,只要单双正还有一口气,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二哥!”
单雄信心中一阵感动,上前一步,扶起单双正,道:“双正,如今局势艰难,唯有小心警惕,才能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另外,今日之事,一定要保密,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虽然王世充待他不错,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王世充是怎样的人,此事还是不让陛下知道的好。
但单雄信并不知道,就在他与单双正说着话的时候,一只飞鸽从上清宫的某处扑腾而起,朝着洛阳城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