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那是你还小,又……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方便提。万一吓着了你,回头再不给我写信,我看你不住,反让你被什么危什么虎的骗走,到时找谁说理?总要先看紧了,再待你到了年纪,一鼓作气,他们若是不允……小丫头不懂情和爱不要紧,好歹懂私奔是个什么意思。从前即便早早对你说了,你若不懂,我才是吐血三升。”

唐糖回忆一下,分别七年间,除却他们中间又见过的那寥寥数面,纪陶的信的确月月都来,从无一月中断。诶,这个老狐狸,当真是这样死死盯着她么?

她横他一眼:“三爷明明这般风流,倒说得自己娶不上媳妇似的。”

“我的朋友往后一个个带给你验,你自己摸着良心说,哥哥哪里沾得上风流二字。”

“往后……有往后你会我留遗言?三爷就没盼着和我在一起过。”

纪陶顿了顿,呼吸都难过得有些阻滞,他揉揉她的头发:“胡说八道,好容易守着盼着,长成了这个样子,我如何舍得。”

“长成了什么样子?破脸一个。”

“不破的时候挺好看,即便破了,也楚楚动人,是个可以娶回家的姑娘了。”

他的唇瓣软得像是棉花糖,柔柔往她面颊贴了一下,他也不敢吻得深,就这么碰了碰,竟刺得她有些微痛,唐糖眼泪就涌出来:“你同梁王究竟在交易什么?”

纪陶叹气:“二哥中了一种睡花的剧毒,惟梁王处可得解药。”

“他身中剧毒?嗤,昨夜他那个样子,如何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可知道,你为他苦求解药,他却似乎与梁王另有交易,险些将你卖给赵思凡。”

他刮一下她的鼻子:“糖糖说得好生难听。”

“难听?哼,你左臀上的桃花还纹在人赵思凡腕上呢!”

“二哥确然是过分了。”

“那还怪我,分明就是你被卖了。”

“此事我也是才知。我正月时见过二哥毒发时的样子,当真痛不欲生,看得人很是揪心。糖糖,二哥从来待我最好,若没有他,世间早就没了我这个人。去年四月二十六那夜,他去地牢私探,我因着急出门送封急信,央他与我互换一夜,不想……幸而二哥捡得一命,奇迹般从地牢逃生,仍是被烟熏坏了嗓子,伤了左腿。”

“纪陶我在想,他从地牢逃生,如若不是奇迹,而是有人暗助……”

“这个尚且不明,这案子我查了太久,从没有往他身上细细去查。我自认行事谨慎周全,却从未提防过二哥,总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曾料到他会对你……糖糖,我害你受了大委屈。”

唐糖看他内疚至此,想必里外都不好过,很是不忍:“其实……我昨夜下脚也挺狠的,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

“伤在何处?”

“我踢了根银针进他小腿,估计够呛。朱掌柜也不弱,往曹四渠下刀那个地方……给他,咳咳,来了个雪上加霜。”

纪陶不语,眉心跳了一跳。

唐糖看他痛苦的样子,想想那个到底是他从小亲爱的孪生哥哥,知他心中煎熬比她更甚,两难也比她更甚,正不知说什么才好。

“糖糖,总之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她听了愈发心疼,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伸出来一枚裹得厚厚的白粽子。

她也不管,用那白粽子往他脸上抚了抚,想要抬首亲一亲他以示安慰,却着实生不出力气,只得作罢。

唐糖不欲再提那个人,换了话题道:“公主殿下本来也是非三爷不可来着,不过想想当初被你拒婚伤自尊的事情,究竟骄傲难当,不曾答应。”

“你……知道了?”

“哼,若非赵思凡亲口告诉我,你是这辈子不打算说是罢。要不是赵思凡在我面前夸赞三爷,我更不知道您在旁的女子眼中是这般风流倜傥,无人能敌。不过三爷待公主殿下到底还是有些情意的呢,拒婚之事瞒得密不透风,连裘全德都被你瞒过去了。”

“我闻闻,这是醋倒翻了么?赵思危请你去梁王别邸为他做了什么?你如何不告诉我?你替他办过事,必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合适满世界嚷嚷的了,小傻瓜。”

唐糖吃惊极了:“赵思危连这种自己绿……的事情都肯告诉你?你俩究竟什么关系?”

纪陶一脸不忿:“你以为他愿意说?那夜齐王手下人回府禀他,你在别邸之外遇过一个身手敏捷的跛脚黑衣人,你离家后他寝食不安,猜测你被那人掳了去,沿途给我发来密信,我这才明白原委。我的媳妇跑不见了,他倒恨不能比我心急,哼。”

“……谁是你媳妇?”

“朱掌柜说你将那小钥匙嵌进了罗盘锁,你不知道玩这口锁的规矩么?落了锁便是收了我的聘礼,既收了礼……便是答应了。”他凑过去同她耳语,“东西我都带在身边了,你放心。”

“无赖成这样……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陶有些难过:“是不是因为二哥的关系,你连我一并恨了……”

唐糖瞥开眼睛:“我是恨,我男人屁股上的桃花,纹在别的女人腕上。”

纪陶听了这话,心底笑得花都开了,暗暗舒一口气,小家伙别扭的原来还是此事:“那天我看见也吓了一跳,只觉得浑身不对劲……幸好宝二说那是画上去的。糖糖?你怎也不可怜我,我也被二哥坑得很苦……”

“哼。”

其实唐糖都知道,赵思凡也是蒙在鼓里那个,不过是仓皇过了那么多天,昨夜又是极尽惊险,她一口气一时顺不过来,依旧别开脑袋不理他。

纪陶继而柔柔贴在她耳畔唤:“糖糖?”

唐糖发着烧,身子本来忽冷忽热的,这会儿身子恰恰觉得有点冷,为他热乎乎一唤正是十分受用,因而依旧故作矜持,撇着脑袋不看他,好让他继续唤着。

“糖糖……到了孟州,拜了祖父,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唔……”唐糖不好意思答。

“当你答应了。还有你方才说的……究竟什么遗言?”

唐糖猛想起她还有东西落在租住的船上:“我的行李!”

纪陶努嘴,唐糖朝着他的方向一转头,就看见了她枕畔那个青瓷盒子。

“给你带上了。早就看透了这赵思危,全然无信无义,亏我还为他奔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