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虽然自我安慰着是她不拘小节,但卫嫤还是忍不住心中愧疚。

“娘,你多吃点。”

卫嫤用公筷夹过去一根茄子,卫妈妈夹起来吃掉,然后捧着清淡滋补的鸭汤喝起来。

“大鱼大肉的确是好吃,但大夫也说,这些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听她明显带着安慰,刻意的解释,卫嫤心中负疚感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越发加重。

面前碗里伸过来一双筷子,晏衡挑一块纯瘦的排骨给她夹过来。

他炖的排骨与其他人所做不同,是先用热水烫一下,然后放豆瓣酱腌半个时辰,然后又在锅里闷的。闷之前一冷一热两道工序,酱味早已深入骨髓,再稍微一炖,用不了多久时辰就能熟。

因为炖的时间短,出来的排骨色泽鲜亮,而且水分流失不大,肉质鲜美。

然而如今卫嫤却没什么胃口。

“我差不多吃饱了。”

卫妈妈不满:“一顿饭扒两口,整天吃饭跟个猫似得,这样身子骨怎么能好。”

随着她的谴责声,一桌子人看过来。重重压力下,卫嫤硬着头皮夹起那块排骨。咬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即便心情再不好,真正的美食也从来都能打动人心。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前方传来急报,西巡圣驾已经离开前面一站,后天一早便能到幽州。晏衡被紧急叫过去,最后再一遍城防,力保圣驾到达时不出任何纰漏。

卫嫤也忙了起来,圣驾西巡,同样也跟来不少女眷。西北官员多年未变动,幽州凉州两处,算起来她是最熟悉京城情况的。明日众官家夫人也会在聚首,最后一遍商量行宫内布局。

“娘,明天你跟我一道去吧。”

跟着卫妈妈回房,卫嫤跟她商量着。天知道她在京城只参加过柳祭酒府的寿客宴,只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大户人家后院如何布局,宴会上的花该怎么摆,哪家跟哪家关系近或者有旧怨,所有这些是她都两眼一抹黑。

“去不去倒是无所谓,方才吃晚饭时你是怎么回事?”

卫妈妈目光灼灼,肯定地问道。

“我……晚上吃多了会长胖。”

“你啊,”卫妈妈锐利的眼睛似乎看穿一切:“衡哥儿还真是个孝顺的……这次卫老夫人来闹事,还多亏了他。”

“阿衡那会应该不在京城吧?”

卫妈妈唇角漾起愉悦的笑容:“谁说不在京城就帮不上忙。”

难道他还会穿越?卫嫤越发疑惑:“娘,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是怎么帮忙?”

“卫老夫人已经将那哥儿上了卫家族谱,不管我在没在那,按理说他也是你弟弟。知道这事后,一时间我也束手无策。”

卫嫤专注地听着,原来京城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卫老夫人这次明显有备而来,不仅叫上了卫家族人,甚至连官差也一并请来。那男婴已经上了族谱,按大越民情卫记米铺也该过户家中唯一男丁名下。

不想再借牵扯镇北侯府,卫妈妈把全部银子都取出来,晏记小米铺也独立出去,只留下一个空壳子的卫记米铺。认命地随官差前去官府办理房契过户手续,在卫老夫人得逞的目光中,京兆的书吏告知,卫妈妈与卫嫤户籍早已不在卫家。

“不在卫家?”卫嫤惊讶:“当时铺子挪到我名下时,户籍还在原处。”

卫妈妈点头:“我也有些纳闷,不过此事对我有利。你不知道,当时卫老夫人气得直接晕过去,比当年吃人参虚不受补时晕得还要彻底。”

卫嫤好奇:“娘,吃人参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忆往事,卫妈妈已经云淡风轻:“当年你爹死后,族中想收回咱们这一房的家产。卫老夫人则是想抱个男婴,把家产放在孙子名下。两伙人各怀鬼胎,但真正家产多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将家产分成三份,三分之一拿去,求老太君换了支足年老山参。”

“卫老夫人体弱多病,失了儿子后更是卧病在床,整日吆喝着临死前想看到孙子。我便给她熬了碗参汤,让她好好补补。结果她虚不受补,一下子卧病在床。族长本来打家产主意,知道家产被卫老夫人一碗参汤全都喝下去,也就灰溜溜回了乡下。”

原来是这样,卫嫤崇拜地看着卫妈妈。

“娘好厉害,那剩余三分之二呢?”

卫妈妈白了她一眼:“当然是咱们娘俩的。你祖父早逝,你爹死后家中就剩三个人。我能给卫老夫人三分之一已经很仁慈,毕竟她可不姓卫,而你是卫家亲生骨肉。”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她那三分之一家产,买完参后还剩一些。卫老夫人体弱多病,我便做主送给了族长。我们孤儿寡母,要在侯府讨生活。侯府规矩大,哪能随便让卫老夫人进来。我是想着族人收钱后,也能好生照顾卫老夫人。”

看她说得冠冕堂皇,脸上满是慈悲,卫嫤心中敬意却是不断加深。

收人钱财□□,卫妈妈就这样用卫老夫人的养老银子买通卫家族人,换来了自己耳根清净。

这才是应对极品的最佳策略,以前她怎么没想到呢?!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卫嫤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娘的意思是说,阿衡帮忙将咱们两人户籍单独迁出来?”

“应该就是。”

从感情上卫嫤比较倾向于晏衡,但理智上她仍有怀疑。不论何时,想落户帝都始终不是件简单事。放有钱就行的后世还简单点,但如今这个族长有权浸族人猪笼,宗族权利至上的年代。卫家族长明显对卫妈妈积累的庞大家产有所觊觎,想从族中分出来绝不是简单的事。

“可在京城大多数时候,阿衡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从七品小旗,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大事?”

“你问衡哥儿去。”

卫嫤依旧不死心:“娘,你怎么确定是晏衡所为?”

“我看过过户时的原件,上面咱们俩签名的地方字迹,跟你们成亲礼单上字迹一模一样。”

他们成亲宴请宾客的礼单就是晏衡亲手所写,他一手字笔画工整,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而且他的字不是时下流行的工整楷书,反而有点行书的意味,总体而言辨识度很高。

“阿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卫妈妈再次白了她一眼:“想知道,你倒是自己问他去。要是我问,衡哥儿可能不说实话,但你开口肯定能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