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1 / 2)

阿嫤柔柔的声音唤醒了晏衡沉思,低头稍稍松开些,他满脸歉意:“刚才想得太入神,吓到你了?”

卫嫤乖觉的点头,刚才晏衡脸上的表情那般凝重,往日对着她满是温和的眼睛这会却散发出鹰隼慑人的光芒。他牢牢地把她禁锢在怀中,周身越发危险的气息穿透皮裘,如针般扎到她的脊柱上,带来深入骨髓的恐惧。

“你在想什么,刚才真的好吓人。”

“别怕。”

晏衡没再回答,而是稍微松开点,满是占有欲地把她抱在怀里。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调整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她。就这样两人维持着奇怪的姿势,一直走到卫家四合院门口。

作为外地官员,这次晏衡回京本来可以住驿站。但一般在京城有产业的官员,回京时都会直接略过这一步。到了他们这,路过驿站时晏衡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准备好车轱辘话,准备劝他们来家住的卫妈妈见此眉开眼笑。衡哥儿这幅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让这辈子只生养一个姑娘的她如何不开怀。

“到家了,赶紧下来进屋暖和暖和。你们那些衣裳乱糟糟的也不方便穿,我在家里备下了几套,你们暂时穿着。等过几天安顿下来,咱们再去锦绣阁做一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从卫嫤到晏衡,然后再是现在的卫妈妈,三人全都想一块去了。

“娘,刚在马车上阿衡还说,等安顿下来叫咱们娘俩多置办点衣裳,从他的俸禄银子里面出。”

卫妈妈这下更是满意到不行,一叠声表扬着:“还是衡哥儿想得周到,不过娘有银子,你们那银子攒着,等将来给我外孙女花。”

“外孙女?”

真的是女儿么?卫嫤心下雀跃,怀孕之后她和晏衡就孩子性别讨论过无数次,两人都想要个女儿。她是本人比较喜欢女儿,阿衡则是比较喜欢她本人,想生个外表性格都像她的小姑娘。

俩人虽然达成共识,但这点外人却不知道。过年期间但凡有来拜年的,都祝她早早生个儿子。即便她顶着大雷说想要个贴心小棉袄,但还是有一大堆人说先生儿子省心。卫妈妈还是她见到过,第一个说生女儿的。

不愧是亲娘!

“可不就是外孙女,”瞅着她肚子卫妈妈笃定道:“衡哥儿可别不高兴,卫家传统就是头胎生女儿。”

本来她还不知道,但当年她怀着阿嫤时,一听卫邦阵亡卫老夫人就逼上门来,要她先行抱个孩子做龙凤胎。当时她还很纳闷,孩子都没生下来他们怎么一口断定是姑娘。在她疑惑下,卫老夫人才跟她说了这一出。

“那正好,我和阿嫤都盼着是这样。”

姑爷能说出这句话来就不错了,卫妈妈一脸满意,招呼他们进屋。两人依旧住在成亲时的正房西侧间,这会屋里早已生起炉子。炉火旺得呼呼直响,室内太过暖和,以至于他们这些从外面进来的忙脱衣裳。

“衡哥儿今年送来的这些银丝炭真好烧。”

换上轻薄的衣裳,呆在温暖如春的内室中。多日车马劳顿,卫嫤睡衣很快袭来。

而在她睡着后,晏衡便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对卫妈妈说两声后他便出了门,转几个弯拐进一个不起眼的胡同。待出来时,他手上已经有了书吏家的情报。

本来没报多大希望,但他真没想到自己竟听到如此劲爆的阴私之事。那书吏房中最宠的小妾给他生的幺子,亲父另有其人。头顶绿油油,是个男人都会抬不起头。

☆、第154章 负荆请罪

应天府书吏有个很好记的姓——苟。

查出苟书吏家后宅隐私之事后,晏衡并没有立刻大肆宣扬。毕竟当天上午城门前苟书吏刚惹着他,晚饭前他家后宅的香艳之事便搞得大街小巷都是,这样未免太刻意。他不仅自己没宣扬,反倒命查探消息之人保密。为了让他们彻底保密,他还出钱又布置了一项新任务,让这人出城去找另一个人。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太阳刚出来京城已经热闹起来。街边摆着热气腾腾的早点,小贩卖力吆喝着。

但当一个人走过来时,不论是吆喝的小贩、还是坐在街边闲话吃早点的百姓皆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过去。晨雾中一中年男子光着膀子,背上捆几根柴火棍走过来,一路穿过早点摊子,往四合院深处走去。

“这人是个当官的,还是最清贵的文官。你们不知道吧,昨天在城门跟前,他冤枉一位从西北来的大人。”

本来过了一夜这事差不多沉淀下去,但如今苟书吏招摇过市,有好事之人便说起了前因后果。

“那怎么大冷天光着膀子出来了?”

知情人继续科普道:“咱们大越律规定了,红口白牙随意诬陷官员,这事官府要管。那位西北来的大人仁慈,虽然差点被他害得下大狱,但人家大事化小,只让他赔礼道歉。”

百姓们对牢狱有本能的恐惧,见这么大个事只赔礼道歉就完了,一时间都觉得那位大人很是宽和。

不过依旧有好奇者问道:“赔礼道歉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知情人一时语塞,正当众人升起其它心思之时,旁边一直沉默着吃小笼包的人说道。

“昨天那会我正排队进城,正好亲眼目睹了此事。光膀子背柴火棍,这一出好像叫负荆请罪。大越律里有这规定,不送官也行,但必须得负荆请罪,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事。”

“还有这一说?”

“我看这条倒不错,让所有人都看到小人的本来面目。”

一时间这种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苟书吏一路走来,路过连成片的早点摊子,见到他的百姓纷纷好奇,连带着前因后果也迅速发酵。

待他一路走到卫家四合院跟前时,已经有不少人捧着早点跟过来。捧着油纸包好的大包子或油条吃着,众人边好奇地看着跪在门前的苟书吏。

这会天还早,卫家人少也没那么多请安捧饭的规矩,向来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连带着早膳也晚很多。苟书吏来的事后,卫家还没开门。跪在门前,他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诚然大越律中是有负荆请罪这一条,昨日在城门前当着众人面,他还亲自背出过这条。但同样的条款,往往变个执行方式便会面目全非。昨日应下后,苟书吏本就想好了。一大早他坐马车停在晏大人家门口,趁着人少下来意思意思这事也就过去了。

即便那样依然很丢面子,但还在他的极限忍受范围之内。他想得倒很好,可惜天不遂人愿。昨天招呼完应天府同僚,抹黑回府时,到家门口刚下马,从暗处闪出一道人影。那人警告他,要是明日赔礼道歉之事敢随意应付过去,晏大人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收到恐吓后他几乎是一夜没睡着,丢脸还是丢官,这不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

大冬天裸着身子跪在门前被人指指点点,他心中羞愤不已,旺盛的心火直往头上冲,一时间热得他脑门都出起了汗。

“苟某人前来请罪。”

眼见四合院大门始终紧闭,苟书吏挺直身子,对着里面大声喊道。

卫嫤是被门外吵嚷声惊醒的,自打有身孕后她便变得十分渴睡。从凉州到京城,长途跋涉下她本就疲惫不堪。虽然依旧担忧着前程,但洗个热水澡换上卫妈妈给准备好的宽大舒服的衣裳后,一沾枕头她就睡着了。

这一睡就超过六个时辰,朦朦胧胧间耳边有声音传来。略微睁开眼,她发现天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