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人际关系若是搞不好的话,就很容易吃暗亏。
四皇子心里想过要改变,但他从小就是这么个耿直的性子,一张口就容易得罪人,简直将“不近人情”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都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想要改变自己的性格,没那么容易的。
于是荣贵妃就给他想了一个办法,让四皇子去学佛。甭管什么时候,手腕上挂上几串佛珠,说话之前多念两句佛,怎么着也能隐去一些锋芒。
不过四皇子打心眼里,一点都不信什么神啊佛啊的。
如果当真有神佛的存在,那他也是被神佛抛弃之人。否则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在他苦苦哀求了无数次的时候,神佛为什么没有给予他一丁点的回应呢?
……
裴清殊刚问起四皇子怎么突然想到学佛了,就听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十二殿下。”
裴清殊回过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左三姑娘。
她好像喝得有些多了,白皙的面颊上浮现出两朵红云。
裴清殊眉头微皱,对一旁的小德子吩咐道:“左姑娘走错路了,小德子,你送她回去。”
小德子刚要应下,就听左三姑娘果断地说道:“我没走错。我只是有句话想和十二殿下说!”
裴清殊看了一旁聊得热火朝天的兄弟们一眼,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才稍微放下心来。
用后背挡住他们的视线后,裴清殊低声对左三姑娘说道:“姑娘请讲。”
“十二殿下,您这么紧张做什么啊?”左三姑娘笑了笑,脸上挂着明艳的笑容,“我只是想说……请您一定要对钟妹妹好。不要因为她是您的侧妃,就轻贱于她……您能答应我么?”
“这是自然的。”裴清殊不假思索地说道:“左姑娘放心吧。”
左三姑娘点点头,在婢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
裴清殊总觉得,左三姑娘这样下去是要出事的。许是未婚夫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她现在好像越来越不顾忌世俗礼法了。
裴清殊担忧地看着左三姑娘的背影时,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裴清殊的肩膀。
裴清殊回头一看,发现来人原是四皇子。
四皇子一脸同情地看着裴清殊说:“十二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你比我幸运些,起码左三姑娘还没有嫁人,她一直都在等你。”
裴清殊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他可不觉得左三姑娘没嫁人都是因为他!
“四哥,你可千万别再说这个话了。我和左三姑娘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希望她能早点嫁人,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不管裴清殊怎么解释,四皇子似乎都更愿意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十二弟,你就别再骗自己了。感情的事,是藏不住的。”
裴清殊:“……”
他还是闭嘴吧!
宾客散去之后,裴清殊回到洞房里时,钟氏已经换了常服,正在看书。
他有些抱歉地说:“让你久等了吧?”
“没关系,”钟氏放下书,温婉地笑道:“不管等殿下多久,我都愿意。”
她这样说,反倒叫裴清殊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
可是有些话,他还是得说在前头。
就是有关他想要嫡长子,需要让侧室服下避子汤的事。
虽然开这个口很艰难,但他还是不得不告诉钟氏。
钟氏听了,沉默地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裴清殊说完之后,低声补充道:“其实我想过,你身子不好,喝那种汤药实在太过受罪。所以……要不我们晚一些再洞房?”
钟氏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他,眉心蹙起,似乎很是难过的样子:“殿下不想要我么?”
裴清殊不知该怎么接话是好。他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了,在一个有倾城色的女子面前,的确很难把持得住。
但如果他想的话,还是可以控制住的。
只是要看钟氏怎么想的了。
“这世上许多事情,似乎都注定不能两全。不管我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裴清殊苦笑一声,看向她说:“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钟氏拉起他的手,缓缓地贴在自己的脸上,柔声说道:“我想和殿下在一起,但我不要殿下觉得亏欠了我。其实就算您不说,我也不会比皇子妃先生子的。”
“谢谢你,妙珠。”裴清殊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男人总是喜欢善解人意的女子了。因为这样的女子,真的能让人减少许多烦恼。
钟氏笑了笑,歪着头问他:“殿下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字的?”
不等裴清殊开口,钟氏就想到了:“是不是阿悦多嘴了?”
“你别怪他,是我问的。我们去山西那回,路途遥远,路上无聊,便时常凑在一起说话解闷。”
钟氏笑问:“他没说我的坏话吧?”
裴清殊摇摇头:“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你这个姐姐。说是钟家里头,没有比你更能和他合得来的人了。”
“唔……这倒是真的。父亲和大哥生性沉稳,阿悦从小就是我带着他玩儿的。”
裴清殊发现,比起待字闺中的时候,钟氏的性格实际上要更活泼一点。只是对着不熟悉的人,她不会展露出自己的那一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