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醒了,素娥便捧了个盒子上来,吞吞吐吐道:“这是……表少爷前日送来的,老爷正病着,奴婢便没敢递上去。”
她虽不知就里,却也猜得出夏家与寒家的亲事出了变故,夏南天又病的极重,便不敢送到静心斋去。
夏芍药接过来打开,却是枝金钗,钗头蝴蝶栩栩如生,拿起来看时,蝴蝶触角颤颤微微,想是花了一笔不小的银子,唇角顿时忍不住勾起一个讥诮的笑意来,“这真是二表哥送来的?”她倒是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可事情的发展却由不得她不多想。
素娥在她面前从不说谎,见到这枝金钗也觉蹊跷,“送钗的是二表少爷身边的小厮青砚,一再叮嘱定要送到小姐手里的。奴婢还抓了把大钱给他买糖吃,他欢欢喜喜去了,与以往并无不同。”
青砚以往也常替寒向荣跑腿,给夏芍药送些小东西。因两人从小在一处长大,两家又有意亲上加亲,因此夏南天也不禁女儿与寒向荣私下送些东西。况寒向荣以往送也只是送些市井间的小玩意儿,却从不曾送过钗环首饰。
夏芍药也不跟素娥多说,只吩咐她派人去寒家约寒向荣,临了又将那金钗原样装回去,递给素娥:“将这首饰与那箱子表哥送的东西装在一起,明日午时去明月楼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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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寒家自夏南星回去之后,寒取便详细询问了夏南天的态度。
夏南星事无巨细交待清楚了,“……瞧着芍药对二郎倒上心,就算是大哥不同意,肯定拗不过芍药的。”
寒取顿时笑着抓了夏南星的手轻轻抚摸:“好!好!亏得娘子替为夫生了个好孩儿!”
哪知道过得两日,还不曾等到夏家回信,寒取便有些不安,生怕这桩好事出了岔子,特意与夏南星商量:“按说这事儿舅兄比咱们家还要急,怎的半点动静不见,别是出什么岔子了吧?”
夏南星也有几分惴惴不安:“不如……我再派婆子去打听打听?”
夏家治家严谨,夏南星若是派人去问,难保不会被夏南天与夏芍药知道。寒取立刻便阻止了:“不行就让二郎给外甥女儿送个东西过去试探试探?”
两个小儿向来都有互送东西的习惯,这时候送个东西去也不打眼。
夫妻两个商议定了,又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遂咬牙掏出五十两银子,特意去银楼买了这只蝴蝶钗,将寒向荣叫过来,叮嘱一番,这才送到了夏家。
为此,寒向荗的媳妇儿刘氏嫉妒的眼珠子都要充血了,背着公婆小叔在房里与寒向荗嘀咕:“人还没进来呢,东西就送了过去,那钗少说也值几十两,等她进了门,哪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家境本就寻常,夏芍药又是婆婆娘家内侄女儿,家世又显,若真是进了寒家门,以夏家的财势,真是想想都不痛快,少不得以后还要看弟媳妇脸色过日子。
寒向茂却比刘氏眼光放的长远,对夏家表妹进门乐见其成:“你懂什么?夏家家财万贯,又只有表妹一个女儿,将来她若进门,嫁妆哪里能少?到时候贴补贴补咱们,还不是应该的?”
刘氏想想,似乎也是这个理儿,这才歇了那点子不平。
她这心境与小姑子寒向蓝类似。
夏南星膝下还有一女,家境又不及夏家,以往每次寒向蓝去夏家,看到夏芍药的首饰衣衫,总要试穿试戴。她比夏芍药小了一岁,但身量却比夏芍药丰满许多,夏芍药的衣衫是穿不了的,但首饰可没少拿。
见到那蝴蝶金钗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么漂亮的钗子,表姐可不缺,还不如给我戴呢。”被夏南星阻止的时候,她还不满的嚷嚷,直到夏南星哄她:“等你表姐进了门,还怕没了首饰给你戴?”
寒向蓝想想,是这个理儿。
以往她们还是表姐妹的时候,夏芍药就很是让着她,碰上她喜欢的钗环,都大方的送了给她,从不与她计较。等成了姑嫂,恐怕更不会得罪她这个小姑子了,到时候还不是有大把的首饰给她挑?
金钗送到了夏家,寒家人等了又等,过了两日才等来个婆子向寒向荣传话,说是夏芍药约了寒向荣在明月楼见面。
夏南星忍不住笑了:“这孩子,想见二郎就直接家来嘛,还跑什么明月楼呢?等成了亲,这大手大脚花钱的毛病也该改一改了。”明月楼的席面都在百两往上,哪里是寒家人可以动辄负担的。
“极是!等外甥女儿进了门,你这个当婆婆的可要好生说说她。”寒取亦觉奢侈,两小儿见面,哪就用得着这么大的排场,倒是他出门去,若能在明月楼待客,那才是极有面子。
夏芍药这是人还没进门,寒家人倒将夏家的银子已经冠了寒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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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约定的日子,寒向荣一早就打扮停当,兴冲冲往明月楼去了。
他被父母拘着数月不曾去夏家,对夏芍药颇为思念,又听了父母的许诺,年内便可成亲,走起路来都带着几分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