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圣人近来瞧着他开心,替他说了两句话,“开互市那也是三儿带着属下浴血拼杀,震慑住了辽人的结果。不然如今两国可还在打仗呢。”
既有圣人开口,其余官员皆纷纷附和,夸赞燕王功勋卓越。
燕王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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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燕王在长安举步维艰,但说幽州城近来也平安无事,只燕王世子离开了,但燕王府大门还开着,岑夫子与喻夫子以及武师傅们照样在教授课程,其余小儿也要照旧上学。
夏景行比之燕王在时,便要忙上许多,每日早出晚归,回来瞧着老婆的眼神里都含了歉疚。
夏芍药自己乐得家里少个人盯着他,如今芍药花开,夏南天整日在夏家园子里瞧花,还要盯着园子里的仆从别让人摘了花去。
倒有那些辽商喜欢芍药花,纷纷要买,夏家园子里的芍药花倒出名了。
这一季芍药花已经开了,又不能移入盆中,再要出售,移了又恐伤了花根,好好的花开不得两日又败了,倒浪费它们大半年的积蓄力量。夏南天索性与这些客商约定明年再行出售,想着来年春天倒要植在盆里。
小平安入了燕王府,寻常不带人侍候,保兴便闲了下来,这一向跟着夏南天侍候,忙前忙后,他是手脚勤快又不多话的性子,夏南天便教他跟着侍候芍药花。
哪知道保兴却是个灵透性子,夏南天喜他老实肯干,又教他拨算盘,学算术,这倒是等于带了个小徒弟在身边。
保兴感激不已,每日跟在夏南天身边十分尽心。
夏芍药见此,让他每日抽出一个时辰往帐房里去学着看帐。
夏家铺子里这些人都是来了幽州雇的或买的,虽然有夏景行的名头,也无人敢在将军府的产业上做手脚,却总归不如老仆知根知底。
夏芍药寻得时机,还让人请了孙氏到铺子里来说话。
孙氏也有许久不曾见她,见她肚大如箩,顿时羡慕不已,“等我回去就给肚里的哥儿做身小衣裳。”
夏芍药抚着肚子笑,“我倒盼着是个小闺女呢。”
二人谈起韩东庭,夏芍药还安慰她:“韩掌柜此人出手大方,价格也公道,这次又因着邢寡妇一事,说要再提一成的价格。他既提了价,你接着就成。不过……你真的没想过再往前走一步?”
上次韩东庭交接完了从大食运来的货,又采卖了夏家铺子里的锦锻等物,回头却半含半露的打听孙氏的事情。夏芍药还开玩笑:“莫不是孙掌柜无意,韩掌柜竟然有些意思了?”
韩东庭笑道:“韩某走过许多地方,投怀送抱的女子不少,不过都是贪图韩某家产,皆想靠着韩某这棵树过个好日子。只韩某私心里却觉得,在外行商有诸多危险,家里的妇人可要立得住,又能把持得住家业。夫人有所不知,辽国女子大多牧马放羊,于经商之事所知甚少,她们耐不住守着一处院子过活,都是气闷了骑着马儿往草原上去散心。孙掌柜倒是立得住。辽人是不在乎嫁几回的,只要合乎心意即可。”
夏芍药没想到韩东庭居然真的有意,却不知是因着上次邢寡妇之事,倒令韩东庭对孙氏刮目相看。
邢寡妇做梦也没想到,她原来怕孙氏坏了莲姐儿的好姻缘,这才在韩东庭面前诋毁孙氏,提起她嫁过人的身份,哪知道孙氏宁可连生意也不做也不愿意背上污名,倒让韩东庭起意了。
孙氏苦笑:“夫人是知道我的,当初嫁人,过了许多年糊涂日子,如今再提起嫁人,都觉得心头发怵,再不愿受人摆布。以前圈在一个院子里,还要看丈夫公婆脸色,如今虽然仍只是在院子里圈着过活,可却是自由自在的,总觉得呼一口气都是舒服的,这份心也就淡了。”
夏芍药见此,便不再多言。嫁娶之事总要随缘自然,你情我愿,不然日子过起来又有什么滋味呢。
等到送走了孙氏,便派了婆子去给韩东庭回话,“我家夫人说了,这事儿还是顺其自然,韩掌柜若是自己有办法说动了她,我家夫人还会添份嫁妆。”
韩东庭听罢笑着谢了一回,此事暂且搁下。
夏芍药这头做媒没成,抽空还要去隔壁串串门,好排解排解何娉婷的烦闷。
何娉婷现在每次瞧见夏芍药,眼神里都怀着谴责之意,有天还跟她说,“我昨晚梦见我家夫君了。”
夏芍药啃着个果子直笑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这是度日如年,想赵六哥的不行了。”
何娉婷瞧瞧她的大肚子,只能放弃了上手报仇的打算,还将面前的干果碟子往夏芍药面前挪了挪,嫌弃道:“你也太能吃了,自怀了这一胎。”又说起自己的梦,“我梦见夫君带了两个瘦马回家,吹拉弹唱样样来得,当时哭着就醒来了。”
夏芍药:“……”她那当时不过就是一说而已,没想到却在何娉婷心里种下了阴影。
“赵六哥虽然有不少坏毛病,可是你还是要相信他的人品的嘛!”
何娉婷:“……”这是夸还是骂啊?
若非两个人太熟,她真要跟夏芍药反目成仇了。
夏景行忙完了到赵家门上来接她,夏芍药拍拍手里的花生衣,与何娉婷作别,夫妻俩拉着手回家了。
“今儿不忙?”
夏景行慢慢扶着媳妇儿回家,还抬手轻轻替她揉腰:“忙习惯了就好了。算着日子还有一个月就快生了,我在王府里坐不住,长史又啰嗦的紧,老念叨殿下几时回来,被念叨的烦了就将事情都甩手给他,我自己回来了。”想到明儿过去还要忙,而且到了巡防的日子,他还要带兵前往他州去巡防,就觉得头疼。
夏芍药还不知道他明儿又要出门,掩唇一乐,“燕王府的长史是有些啰嗦。”她也恰好认识那位长史,胡子一大把,见谁都要唠叨,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在辽军入侵的情况下活下来的。
夫妻二人到家之后,夏景行才小心翼翼提起自己要前往他州巡防,可能要一两个月回来,如今赵则通又不在,燕王将主理十六州的事务都交托给他,他也不能偷懒不去。
夏芍药生过一回了,倒也没什么害怕的,还逗他:“说不定等你回来,咱们闺女都生下来了。”
夏景行摸摸她的肚子,“我定然尽早赶回来,娘子一定一定不能先生下来啊。”他还想亲眼看着孩子出世呢。
夏芍药倒被气乐了,“难道到了日子你不回来我就在肚里装着别生了?”
夏景行:“……”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夏南天见他被闺女给堵的哑口无言,也知道闺女大着肚子不能招惹,只能和稀泥:“景行出去能快些回来就快些回来,实在回不来也没关系,家里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小平安趴在祖父肩上眨巴着大眼睛,连连附和:“还有我还有我!”他亲眼看着娘亲的肚皮一天天大起来,只觉得好生神奇,好几次轻轻贴在夏芍药的肚皮之上,听肚里的动静,有一次还被肚里的孩子在耳朵上踹了一脚,他吓的呆呆立住了,“娘娘它踢我——”明明他是准备做个好哥哥的。
夏芍药只能安慰他:“那是它在跟你打招呼呢。”
小平安听得肚里小宝宝跟他打招呼,以后每日里下了学都要往夏芍药身边凑,就喜欢把耳朵贴在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还念叨:“我是哥哥,我是你的哥哥平安。”引的家里丫环婆子以及夏南天翁婿都暗笑不已,笑他一团孩子气。
得了岳父承诺,夏景行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当晚又搂着夏芍药哄了许久,次日出门之前还叮嘱素娥,“晚上房里留个人值守,不然娘子腿抽起筋来,要帮她揉一揉。”
这胎越到了后期,晚上孕妇的日子越难熬,有时候夏芍药睡到半夜,猛然间被小腿抽筋痛醒来,叫起来夏景行立刻爬起来替她揉。他手上有力,大掌又暖,几下就揉开了,还要搂着她让她选个舒服的姿势睡觉,越发觉得怀孕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