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了盏油灯,进了厨房。
晚上回家前,她拿一个铜钱,和在河里摸鱼的小孩换了条死鱼。
以她有限的生存技能来看,她也不知道这条叫什么鱼。
反正是河里游的。
鱼的大小也就比她的手掌大了一点点。
之所以要了条死的,是因为她不会杀。
苏雪桐一手拿着刀,一手摁着鱼,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鱼鳞,开膛破肚的时候,明知道是个死的,还是忍不住麻头皮。
没办法,现代都市人的通病,顿顿吃肉,但都是加工好的。
苏雪桐仔细想了想偶尔看过的红烧鱼的步骤,拍了个姜,又剥了根葱,烧热了锅,下油。
鱼下锅的过程,可谓是惊心动魄,油点子四溅,崩的哪儿哪儿都是。
要不是还惦记着没吃到嘴的鱼肉,苏雪桐肯定第一时间丢锅弃铲,逃了。
也不知道步骤对不对,半碗凉水下去,油点子终于不乱崩了。
苏雪桐出了口长气,打了个哈欠,坐在灶膛旁续火。
不多一会儿,锅里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司铖是中午下的山,前日他让人去苏家报信,那人回来一描述,他就知道见着的人是吴灵仙,不是苏雪桐。
可报信的人言之凿凿,说家里就一个女人。
团子难不成去了她舅舅那里?
司铖的心里就没有一刻安稳过,今日一早他就和李彪说了,有事要回家走一趟。
那李彪看重了他的医术,答应了他帮忙寻找苏言和,便拿这件事情吊着他。
唯恐他一去不回,还派了亲信,同他一道。
从彪风寨到白木镇,一共翻了两个山头,司铖的心里藏着事,脚下的步伐飞快,天还没黑,就到了白木镇的外头。
跟他一道回来的人叫李二虎,乃是李彪的亲堂弟,做土匪得有五六年的时间了,手里还有人命。
用他的话来说,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入了土匪这一行。
但只要一做了土匪,想要手上不沾血,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李二虎就是为了吓唬吓唬司铖。
彪风寨里的人,除了李彪,没人把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放在眼里。
不过啊,医者为大,表面上的恭敬还是得有。
李二虎哪里又知道,司铖的过去。
李二虎做事小心,硬是拉着司铖在白木镇的外头等到天彻底黑透,这才和他一道借着夜色摸回了苏家。
可在苏家门口,司铖将他给拦住了。
“二虎哥,你在外头。”司铖的话说的恭敬,但那派头是不容人反驳的。
李二虎的心里不大高兴,可下山的时候,大当家交代了的,要事事都听这小子的。
他拉着脸子,一转身,坐在了苏家的门槛上,不耐烦地说:“二当家,你可快点儿。”
司铖点了点头,也没有敲门,一纵身就翻上了墙头。
李二虎吓了一跳,可了不得了,这小子看起来浑身没有二两肉,却还真有两手功夫。
司铖是故意露了那么一手,这三年里,他夜夜都去吴家看书,也不知翻过多少回墙头。
他轻盈地跳了下来,整个苏家,只有厨房里还亮着微弱的灯。
不知道为何,司铖呼出了一口长气,不安稳了几天的心,瞧见这一缕昏黄的时候,竟奇迹似的安稳了。
好像是有这么一句话,叫“千滚的鱼”。
苏雪桐也不知道自己是打哪里听来的,就因为这句话,她续着柴禾,又多煮了一会儿锅里的鱼。
临出锅的时候,她还又洒了几粒小葱花。
眼前的鱼汤,吃着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起来倒是还凑合,就是吧有一面给烧焦了。
就像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嫌弃一样,苏雪桐也不嫌弃她自己亲手做的鱼汤。
她把鱼汤盛到了陶瓷大碗里,端了油灯,就要往正屋去。
刚走到厨房门边,正对上门口的阴影。
苏雪桐没看清正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我。”司铖淡淡地说。
“你要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