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说过,你不该觊觎的便不能肖想,若是一意孤行走上这条路,朕也救不了你。”话语里的冷漠就像寒冬里冰刀,这是上位者一贯的口气。
大齐自开国以来,便极为看中血脉传承,李霁有着外邦血脉,就算是受天之祜,德才兼备又能怎么样?单单他外邦血统,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李霁垂首,并未应声,修文帝背对着他,面上往事跃上眉梢,直直的要将他湮没,那平稳的声线带着几息沧桑,悬而不决的飘忽在大殿中。
“三日后,你便前往封地吧...”他有多喜欢这个儿子,就有多害怕他做皇帝,儿子的心思再难测,做老子的怎会看不出?
他是皇帝,也是他的父亲,天下之主又如何?从来都是先有天下,再有主,如今以万烨为首的世家大族盘根错节,若是他对李霁有意储君之位,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联合起来维护正统,修文帝自知不可逆天下之大不讳。无法护他周全,便怎么也要折断他的羽翼。
“儿臣领命...”清冷的声音闻不出情绪,李霁恭声退下。
修文帝转过身,看着儿子已然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了大殿中,心头泛着无边落寞,这便是又只剩他一位孤家寡人了。
......
李霁回封地的前一日,特地打探了一番应嘉让的消息。
“殿下,奴才本不该多嘴,您如今身边群狼环伺,正是需要避锋藏拙的时候,不该耽于情爱才是,那应小姐已经是崔将军的人,殿下可要三思而后行...”
江公公平日里看着虽唯诺,但涉及主子的大业之事,他向来直言进谏,就算是惹怒了李霁,他也在所不辞。
李霁捏了捏眉骨,神态稍显疲惫,除了皇位,他很久都没有这么一次,迫切的想要过什么。
六岁的孩子,没了母亲,在这深宫中总要有什么寄托才能活下去,母亲死后,沉默的父皇,伪善的皇后,带着目的接近他的各色各样的人,让他一刻都不能放松。
但是遇见她的那两次,是他人生中不可多得的时刻,那是可以忘记自己是身处深渊之中的时刻。
罢了,如今的他,活在至暗里,情动于他而言,是分心,亦是伤神。
李霁似是考虑了很久,定了定神,说道:“传话给贺兰集,谨慎行事,伺机而动...”
修文帝既然亲自警告于他,便知道他的底气来源于何处,那人他也许猜不到,但贺兰集不一样,定国公府是鲜少的几个并未站队的世家大族,若是修文帝动用皇家暗卫调查,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
年关将至,将军府的聘礼似是源源不断的往城西应家送,两个多月过去,崔将军抢亲一事自然也就沉寂了不少,满京城都在忙着过年买货,一家团圆,谁也没有那个闲心思一直揪着绯闻不放。
应嘉让被应夫人掬在府里绣嫁衣,每每她绣嫁衣之时,应夫人便会坐在绣墩上看着她。
“我们年年可真是好看,比娘年轻的时候还好看...”难怪崔将军要抢婚。已经认清事实并且打算认命接受的应夫人每日都要感慨一番。
应嘉让听得笑意连连,“之前娘可是还哭哭啼啼的,现在却掬着女儿绣那嫁给强盗的嫁衣?”
应夫人立马不答应了,从绣墩上站了起来,“年年敢笑话娘亲了,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玩闹话说完,应夫人便又开始多愁善感了,“这可是绣了两回嫁衣,会不会不吉利?这还不是为了让你二哥安生一点!”
自己这个老二,她也是知道的,妹妹被抢亲,听说对方是崔将军,巴不得被抢的是他自个儿,如今亲妹子还没嫁出去呢,就鞍前马后的为了妹夫日日在年年跟前打探,时不时将人带出去,借着由头去见一面崔鹤唳。
婚前见面,这影响多不好,也就是这五大三粗的武将才能干出的事,还没成婚呢,就净想占女儿家的便宜。
话说着,应敏让便昂首阔步的进来,应夫人只见他,就知道这个吃里扒外的想要干什么了,她将女儿护在身后,没好气的说,“我的儿,改明儿你给崔家做儿子吧。”
应敏让摸了下一下鼻尖,心虚的讪笑道:“娘你说什么呢?”
“说吧,你的好将军又让你怎么把妹妹诓骗出去?”
应嘉让瞧着母亲与哥哥嬉笑怒骂,心中不由一暖,转而又想到不过一月这儿就要变成娘家了,神色便染上了忧愁,她放下手中针线,揉了揉眼,立马沁出了一丝生理性的泪意。
......
这场婚宴极为盛大,不愧是出自将军府的手笔,一时之间人人都在感叹,上一回见着这阵势还是静和公主出嫁。
崔鹤唳身着正三品大员特制的喜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面将军此时见人三分笑,弄得旁人好不自在。
城西应家至将军府,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迎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声势极为浩大。应嘉让盖着盖头,被全福人扶进了花轿。
崔鹤唳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红衣似火的纤秀女子,心中一阵喟叹,到底是成为了他崔鹤唳的妻子了。
宝马上香车里,应嘉让穿着比上一回更繁复的嫁衣,更沉重的凤冠。四处比上一回也更为喧闹,只不过应嘉让的情绪并未被喧闹干扰,反而身处局外一般,好似这场婚礼的主人并不是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将军府,全福人扶着应嘉让下了花轿,从肃正威严的将军府正大门跨过钱粮盆进入。
由崔家的接亲人领着进入正堂,拜堂成亲。
礼成后,应嘉让终于坐在了床畔处,这一整日极为劳累,她现在脚底生热,若是不赶紧坐下,恐怕要磨破了皮。
宴席上灯火葳蕤,满座之人皆是衣香鬓影的贵客,高门世家之流齐聚一堂,推杯换盏间,李霁与贺兰集也赫然在列,崔鹤唳举杯遥遥一敬,面无表情一杯痛饮,心中无比畅快。
......
崔鹤唳脚步沉沉浅笑着向新房走来,应嘉让盖着盖头,自是看不见他是何表情,只在缝隙中见着他一双巨大的皂靴停在她的面前,皂靴的主人气息灼灼,隔着盖头,她都能感受到那浓烈的气息向自己侵袭而来。
崔鹤唳挑了盖头,映入眼帘的是红装艳绝的娇美人。他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又被惊艳了一把。那赤条条的目光看得应嘉让分外不自在,好在繁杂的新人流程结束之后,他便放了她去沐浴。
听着耳房挑起一阵阵涟漪的水声,崔鹤唳有些坐不住,待会儿会不会吓着她?
待两人都沐浴好之后,应嘉让躺回到了床榻的里间,崔鹤戾是个正常不过的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便褪下了自己的中衣,男人身为武将,身体自是极为强壮,肌理健硕分明,手臂上布满了遒劲有力的青筋,看得应嘉让眼角一跳,这人的身体实在太强壮了...
崔鹤唳瞧了一眼床榻里安静又紧张的女孩,努力的压制住因为害怕未知而颤抖的身体。他嘴角噙着笑,轻轻的,又带着几许迫不及待的去脱嘉让的中衣,露出的红色鸳鸯肚兜映着她欺霜赛雪的柔嫩肌肤,看得男人满眼欲.火。
崔鹤戾顺势欺压了上去,躺平的女子模样又纯又欲,长发光泽柔亮扰乱在枕头上,有几缕盖在白嫩浑圆的肩头,仿佛一朵任人采撷的娇花,让人下不去手又想拿出战场上那股子狠劲作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