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2 / 2)

“我次奥你姥姥!”土地爷咬牙切齿。

“低俗!”城隍爷摆了摆手指:“我姥姥就是你姥姥,还有啊,咱姥姥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也给自己留点口德好不好?弟弟啊,明儿早上记得骑摩托车来接我,哥准备你最爱吃的猪腰子拌饭。”

在土地爷阵阵暴怒的过程中,城隍爷领着他的子子孙孙们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岸边,剩下我们几个,多数人还是不想去,但在周老三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中,硬着头皮我们上了船。

月上枝头,天色暗了下来,大家拥挤在周老三的捞尸船去往了上游,他倒是很淡定,扯着嗓门唱着民歌,声音也盖过了发动机的嗡鸣,这一路上,所有的人都很安静,河水汹涌,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以后,周老三把船停了下来,于是,在甲板上点了三炷香,又在船舱里拿出了猪头肉,磕头上供,口中念念有词,随即起身将猪头丢了向了河里。

土地爷说:“这叫祭河神,让河伯保佑能有顺顺利利。”

“真有河伯?”我低声问。

“你连土地爷和那天杀的黄石狗都见过了,河伯当然有了。不过..”他话音一顿,也特别无奈的说:“后来让鬼母给打了,赶了出来,无家可归四处流浪,不知道他的祭祀管用不管用,三炷香是信号,有危险河神会让香灭掉,这个时候返航正好可以避祸。”

接着,周老三又抓了一把白米撒在了河里,我又问,这是干什么?

土地爷说:“过去的老说法,防止蛟龙作乱。”

“防止蛟龙丢白米干什么?”感觉挺奇怪。

土地爷神神秘秘的问我,看那白米像什么?我还真就爬在船头看了一眼,月光倒映,白米粒随着水面飘荡,一时间还是有点想不到原由,土地爷却笑了:“传说蛟龙是水里的霸主,可是,唯独怕一样东西,那就是蛆!”

“蛆?龙怎么会怕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龙鳞本是最为坚固的铠甲,可是,鳞片与鳞片之间还是有着缝隙的,一旦蛆钻了进去,不断的繁殖,龙就会被蛆给活活吃掉。所以,一般这样比较大的河流,或者有龙传说的湖泊,老百姓入河都会在船上撒白米。”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没想到无所不能的蛟龙却会害怕蛆虫?

上香也上完了,祭祀也结束了,船只继续向前开。

越发感觉周老三有点不一般,便与土地爷跟着去了船舱,到了那儿,他在抽着烟,神色平静,毫无之前与杜明奎打赌时的骄狂。我主动开口:“老哥哥,老君像还要多久?”

“不是特别的远,你怎么了?是想去那儿看看?”我点点头,他又说:“那儿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瞧他心有余悸的样子,怕是不太简单,我忙说:“我觉得那里有老君神像再此,理应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怎么可能危险呢?咱们去看看吧,实不相瞒,你也知道我是阴阳道上,那老君乃是道家鼻祖,阴阳家衍生于道家,万法同源,算是我的半个祖师爷,又身处河道之中,我一个做后生晚辈的,不看看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周老三听我说完,也是长叹了口气,他说:“我一直都在觉得奇怪,你说好好的怎么老君像会出现河里,不过,我倒是听说过在张掖那里的老君观,早些年老君像丢失过一次,不会是那里的吧。”

土地爷面色恍然,又说:“我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此事,以前听说在大水过后闹了瘟疫,结果,老君观的神像不翼而飞,后来那瘟疫莫名其妙的散了,难道说,老君像是压着疫鬼?”

第三百八十三章 练胆儿

当初在不死国得到的消息便是老君来此阻截疫鬼,我漫无目的的到了黄河,意外发现黄河铁牛少了一尊,这也代表老子的青牛已经离开了,不管怎么样,老君像也是老子仙骨的一个重要的消息。

追问这个瘟疫的事情,土地爷说,在文革之前,村里来了三个人,这三人皆穿着黑衣服,逢人也不说话,一天天的在村里面绕啊绕,后来,有人看见他们在黄河洗脸,当中个头最高的人趴在河边,旁边的俩人扶着他的肩膀,那人洗着洗着黄河水竟然清了。

可是,没过多久,那黑衣人开始呕吐,他吐出了一大口的黄疸在水面上,很快,那团黄疸化身为一匹棕马沿着黄河水上方快速的奔跑,这一幕可吓坏了旁观者,他掉头就跑回家,结果路上不知道怎么就昏过去了,第二天这人就成了哑巴,直到老君像丢失,再到文革到来,哑巴这才可以重新开口,将事情告知给了众人。

红小兵说,那是因为太上老君知道主席的威严,所以提前逃跑了。随着整场运动席卷了祖国大地的每一寸角落,老君观也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接连打砸焚烧,拆门拆瓦,险些毁于一旦。

不过,待土地爷讲完了这件事时,他又长呼了口气说:“那次快赶上大劫来临,我也找地方藏了起来,也是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去黄河洗脸的是六畜之神,他们三个打算给下游的百姓放了瘟疫,毒害死所有的牲畜,以此来报复将要到来的劫数。”

周老三诧异道:“说的可真神奇,真的假的,难不成天底下真有神仙?”

土地爷说:“有鬼怪当然也有神灵了,否则阳间不得乱套了。”

“鬼怪我倒是见过不少,可神灵却一个没见过,好比城北边的土地庙,城西边的城隍庙,管个鸟用啊?再说了,要是神仙那么厉害,日本鬼子祸害老百姓的时候,咋不来用个法术把他们的飞机炮弹运回国内?还有啊,你别看我拿着桃木剑,想当初咱爷们也是红卫兵战士!”周老三神色无惧。

土地爷脸憋得通红,他与黄石狗可都是英雄啊,如今成了神仙却被人编排,可想而知,这心里得有多憋屈。不过,这次的土地爷却只是频频叹息,没有说出一些话来反驳周老三。

为了缓解土地爷的尴尬,我主动问他:“什么是六畜之神?”

土地爷耸耸肩,低声说:“就是我啊。”

“你!”

他无奈道:“六畜皆归地方土地爷管辖,土地爷也称为‘福德正神’,统领六畜安康。可是,天底下偏偏还有个六畜瘟神,将瘟疫带给地方牲畜,引来灾祸,那三个人便是瘟神,其中变马的则是马瘟。”

虽然周老三表现的对此很不以为然,不过,看得出他还是很信太上老君的,毕竟,老君像可是救了他一命,经过我的劝说,周老三答应去老君像那儿看看,前提一旦三炷香灭掉就必须快点回去。我自然是痛快的答应,看得出外面的风很大,二十来人聚集在甲板上观看,大家也是靠着人多壮胆,我觉得这也是好事,真正与黄河鬼母打起来,就算是上战场了,总不能带着一群童子兵去吧。

离家多日,一直都是马不停蹄的奔波,等到这次忙完了,真得找个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说实话,我这人特别恋家,要不是因为事关重大,真的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小窝。

老君像的位置比较远,在路上土地爷分析那天三个瘟神打算,他们是想祸害百姓牲畜,而且,他们肯定是偷偷来的,做法必然也是不合规矩,否则,老君像也不能在三四百公里的张掖飞过来把他们镇压。

不知道疫鬼到底与六畜有没有关系,可如果是疫鬼的话,要比六畜厉害多。我们的祖先早在远古时期,根据自身对于动物的需要,先后选择了马、牛、羊、鸡、狗和猪进行饲养驯化,经过漫长的岁月,逐渐成为家畜,在《三字经·训诂》中,对“此六畜,人所饲”有精辟的评述,意思是:“牛能耕田,马能负重致远,羊能供备祭器,鸡能司晨报晓,犬能守夜防患,猪能宴飨速宾”。

自秦朝起,对于六畜便有明确的法令,秦朝颁布《厩苑律》“盗马者死,盗牛者加(枷)”,马不用多说,那是古代战争重要交通工具,牛则是农耕时代负担繁重劳力的功臣。

所以说,古代开始就有对六畜之神的膜拜,以及对瘟神的畏惧,土地爷监管福德正神,便是负责管理六畜。我的心里也对着太上老君的经历有着信仰上的崇拜,假如疫鬼真的在河底,那么,旋涡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细想想,但凡是特大型的天灾人祸之后,难免会伴随着瘟疫出现,保不准真的有可能是疫鬼要霍乱。

夜色渐深,突然,船‘咯噔’一声停下了,顿时,外面有人喊:“廖师傅快出来啊,出事了,快,快出来啊。”

开始还以为谁掉水里了呢,赶忙跑了出去,趴在船头向下看,旁边有人用手电照,结果还真是吓了一跳,在水底下密密麻麻的全是水藻啊,如果说是岸边可以理解,可是,我们处在是激流的中央,这里怎么可能会飘出如此之多?

用阴阳眼看下,水藻像是一层屏障将视线阻拦,船只的螺旋桨应该是被缠住了,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困在水中央了么?恐惧渐渐的在人群中弥漫,尤其我们所站的船还是用来运尸体的。并且,前些日子落水事情还没有淡化,所以,当有人说:“咱们是不是也与旅游船的人一样,撞见水鬼了?”

“完了完了,这回真的回不去了。”又有人说。

半晌的功夫,随着一阵阵的唉声叹息,埋怨,抱怨,后悔,恐惧,哭泣的情绪充斥在了夹板上,可如今,土地爷与周老三还在驾驶室里,尤其那点点烟火,丝毫没有忧愁的表现。

当时我就明白了,姜还是老的辣,周老三看样子是别有意图,应该是打算杀一杀这些人的锐气,要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能遇上水藻?而且甲板上的香火只是加快,却并没有熄灭。内心不由的感叹,他那副憨厚的外表下居然隐藏了一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