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上药,背后疼得也没那么难受了,薛云上昏昏默默的,这才入睡了。
太妃见薛云上睡安稳了,心稍放下了,嘱咐叶胜男等人仔细照看后,便回优昙婆罗院去了。
就在前头闹得人仰马翻时,后头二房的院里,二爷薛云来一听说薛云上被襄郡王鞭笞了,举起酒杯直叫好的,发起酒疯来就说要到前头瞧热闹去。
与之相比,大房院里因大爷薛云起不在,只杨大奶奶一个妇人的不好前头去的,瞧着还算是安分的。
可也只是面上瞧着安分罢了。
老柏家的因前日的功劳,在大房院里总算得了几分体面,不必再经她亲家刘嬷嬷的嘴在杨大奶奶面前也能说话了。
“阿弥陀佛。”老柏家的装模装样地念了声佛,又幸灾乐祸道:“可是人常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可不就是他们的现世报的。”
这话不伦不类的,杨大奶奶听着却受用得很。
老柏家的那嘴脸,刘嬷嬷很是瞧不上,对杨大奶奶道:“就是不知,王妃怎么突然就到大相寺去了?”
杨大奶奶知道大爷忽然夺了薛云上的功劳,薛云上定要彻查到底是谁告密的,所以她早严令院里上下,连她自己都告病,足不出户了。
只是让杨大奶奶想不明白的是,薛云上却只拿了一个针线房的婆子。
杨大奶奶让人去打听了,可那婆子是个再寻常不过了的,并无可疑之处。
那薛云上拿这婆子到底为何?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就听说王妃要到大相寺去住几日。
杨大奶奶忙又让人去打听,只说是王妃之前去了太妃院里,回来就说要到寺里住几日了。
“这对母子到底在打什么闷葫芦?”杨大奶奶越想越不明白。
老柏家的想了一回,笑道:“可别是被太妃罚去的吧。”
杨大奶奶和刘嬷嬷一怔,一想又都摇头了。
刘嬷嬷道:“不能的。不说太妃是王妃的亲姑母,就说如今王妃可是有孕在身。王妃就是犯了天大的罪过,太妃也会看在王妃的腹中孩子的份上,高拿轻放了的。”
杨大奶奶亦觉着刘嬷嬷说的是道理,直点点头。
刘嬷嬷思忖了片刻,又道:“别是为了寺里的那位吧?”
“那位?是哪位?”老柏家的怔怔地看着刘嬷嬷。
也怪不得老柏家的不知道,她是在魏氏母子和老王爷死后,太妃大肆清理下上后才买进府里来的。
那里杨大奶奶听了刘嬷嬷的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伸出两根儿手指来,“是你说这位夫人?”
老柏家的越听越糊涂了,也伸着两根儿指头,暗道:“这是什么夫人?”
刘嬷嬷点点头,“定是那位在寺里出什么幺蛾子了,王妃不得不去的。”
杨大奶奶眼珠子转了一会子,道:“想来也应该是了。听说当初这位被送去时,可没少闹的。如今这些年过去了,不见得就能真死心了。”
刘嬷嬷又连忙道:“不管如何,王妃不在府中可是机会。大奶奶赶紧让大爷劝谏王爷,这可是请封世子再好不过的时机了。”
这些杨大奶奶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在忽闻“机会”二字,杨大奶奶心里却又闪过一念歹毒。
少时,便听杨大奶奶倏然冷笑道:“可不正是大好的机会。”
说罢,杨大奶奶又抚上自己的小腹,沉吟道:“拿她儿之一命还我孩儿一命也值了。也好让她尝尝我当日没了孩子的滋味。”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见杨大奶奶忽然如此,就是一惊,都小心翼翼地道:“奶奶,你说的是谁?”
杨大奶奶半眯眼睨着刘嬷嬷和老柏家的,道:“你们说呢?”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面面相觑,那里还敢言语的,顿时都低下头来。
可就在这时杨大奶奶越笑了起来,道:“明儿一早你们赶紧打发人去告诉大爷,就说让大爷无论如何都要了留住王爷两日,不让王爷他回府来。”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都不解,正要问:“若大爷问起为何,又该如何回话?”
就见杨大奶奶又变了脸,阴森狠毒满面,咬牙切齿道:“我要老三他的命。”
刘嬷嬷和老柏家的顿觉胆战心惊,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又说回了续斋。
一来是不惯趴着睡的缘故,二因伤口愈发疼了,薛云上只是睡了半夜便又醒了来。
迷迷糊糊的,薛云上就觉着幽香淡淡绕在鼻间,感觉身边似乎有人。
薛云上慢慢睁眼,房中灯火微朦,关雎正伏在对面的炕桌上睡去了。
薛云上又略一垂眼,又看见叶胜男正面朝着他,趴在床沿睡着了。
两人之间,不过咫尺,近到叶胜男长长的眼睫毛处遗留的细细小小的眼泪珠儿,薛云上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胜男素习笑脸迎人,看似是好性儿的,其实她要强得很,轻易不会落泪的。
故而这会子瞧见叶胜男落泪了,薛云上只觉心头一阵悸动,仿若被谁拨动了心弦般,让他想为她抚去泪水。
其实也不过心底刹那的意动,就是薛云上也没想到的,手便真的向叶胜男脸上伸去了。
可只是这么一下,却不慎扯动了背上的伤,薛云上不禁“嘶”地一声倒吸冷气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