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胜男有些神不守舍道:“三爷正好碰上我姨妈,便留下来说话了。”
关雎心眼不少,可到底见识有限,怎么也想不到会事关宫里贵人的,所以也只当薛云上不死心,见叶胜男那里使不上劲儿,就往叶胜男姨妈身上动心思了,便没再多问。
而到了襄郡王书房,薛云上才知道,原来襄郡王不但叫了他,其他兄弟几个也来了,就连小六薛云涌也在。
四爷最是坐不住的人,借着起身领着五爷和六爷给薛云上这三哥见礼的功夫,挤眉弄眼地给薛云上使眼色儿。
薛云上暗瞪四爷一眼,给襄郡王和大爷二爷都厮见过了,这才往四爷上头坐下。
薛云上才一坐住,四爷便靠了过来,轻声问道:“可知父王叫咱们来做什么来了?”
还等不及薛云上说话的,上头襄郡王就开门见山了,“御景王世子被自家庶兄弹劾,罪名是欺君罔上。说他实乃庶出,却冒充嫡子。”
薛云上一怔,才在叶胜男屋里说起御景王世子,这会子他就出事儿了,一时间薛云上心里越发纷乱了。
襄郡王觑着眼看底下的儿子,都是一色的惊诧,接着又道:“经查实,正是御景王妃与家中通房勾连,借腹生子。皇上盛怒,不但罢了御景王世子的册封,还褫夺了御景王的品爵。”
闻言,薛云上等人的面上,又是一变。
襄郡王见儿子们知道这里头的厉害了,这才稍脸面微霁,教导起儿子们兄友弟恭,团结和睦的重要,不然像御景王家里那般,闹得兄弟阋墙,最后谁也别想落好。
薛云上面上听着,心思早到别处去了。
御景王与王妃多年无出,所以长子是庶出。
而御景王庶长子,薛云上记得他似乎是和周琦交好的。
周琦是谁?
郑国公嫡出长孙,其妻正是襄王府大姑娘薛云儿。
想到此,薛云上只觉心口一阵寒浸浸的。
待襄郡王教导完儿子放他们都去了,四爷又靠过来对薛云上道:“我怎么觉着父王这话是冲着三哥你说的。”
薛云上看了看四爷,只冷笑了一声,并未接话。
四爷不是那你不接话,他就说不下去的主,就听他自己接上道:“谁让方才父王老意有所指地往你那里看的。”
薛云上伸手一拍四爷的后背,“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也该长点心眼了。”
说起与李钰的亲事,四爷脸上红了红,挠着头说了几句闲篇,就跑了。
四爷一走,薛云上便敛了面上的笑意,大步往了续斋而去。
只是才进院子,就碰上王妃身边的刘嬷嬷。
刘嬷嬷说是王妃打发她来,拿薛云上新房的账册给薛云上过目的。
薛云上先问了王妃的安,这才接过账本随手翻看,只见上头林林总总一气名目不少,就光摆件就有不少,什么白玉三镶福禄寿如意,什么五彩冰梅蝶纹瓶,什么青金瑞兽香炉等等。
薛云上草草扫几眼,便将账本丢给身边的叶胜男了,又随口问刘嬷嬷道:“怎么上头不见床榻箱笼的物什?”
刘嬷嬷笑道:“这些都是女方嫁妆,到时韩家来安床便什么都齐全了。”
韩家姑娘是头回上花轿,他薛云上不也是头回成亲的,且这亲事一直都是王妃为他操心的,所以他那里会知道这些的。
听罢,薛云上就只点点头。
刘嬷嬷见薛云上不意再多说,便很有眼色地告退了。
叶胜男将账本存好再回上房来,就见里头又只薛云上一人了。
薛云上正在伏案疾书,叶胜男福身,就听薛云上头也不抬道:“御景王一家都被夺了爵。”
叶胜男一惊,“什么?”
薛云上举笔,抬手将笔锋上的一根细毛捏了出来,又说了一遍。
闻讯,叶胜男好不容易才惊慌稍定,就看见薛云上信上所书,忙道:“三爷可是要修书与国公爷劝阻?”
薛云上手上一顿,道:“你觉着不该?”
叶胜男劝道:“太妃与国公爷到底是筹谋多年了的,岂是三爷三言两语便能劝说得了的。奴婢不怕再说句危言耸听的话,一旦让太妃和国公爷知道三爷不但无心于帝位,且还有意阻拦他们行事。这可是攸关两家前程性命的大事,三爷觉着,太妃和国公爷会如何处置不听话的你?”
薛云上一窒。
好一会子,薛云上才问道:“那依你,又当如何?”
叶胜男道:“如今形式还不明朗,三爷何不暂且装作是什么都不知的,见机行事。”
薛云上暗暗忖度了许久,这才放下笔来将书信丢进熏笼烧了,“的确,暗地里比明面上行事便易些。”
叶胜男这才敢松了口气,她真不知道一旦太妃知道薛云上心生怯意,再不可掌控了,会如何处置薛云上的。
进了腊月,襄郡王给四个儿子择期成亲的日子也定下了。
大爷因着明年才服满,且皇上给熙皇子和肖大姑娘定的日子也是在明年十月,没有妹妹比姐姐先出嫁的道理,所以襄郡王就将日子定在了后年。
而二爷的亲事,因着王妃明年三月初就要临盆,之后就是月子,那时可再没人打理王府中馈了,襄郡王就打算着让柳家姑娘早些进门,接管府中庶务,所以日子就定在明年二月。
薛云上和四爷的亲事就宽松多了,分别定在来年的五月和八月。
腊月十五那日,襄郡王领着一家大小来给太妃请安,顺带将他们哥几个的好日子告诉了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