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拓闻言,整个人几乎僵了:“你说什么?”
那大汉听了岳凌的话,惊道:“娘子你怀了身孕吗?”
宝嫃咬着唇,身子有些止不住地发抖,却强撑着,哑声道:“没事……我没事的……宝宝也不会有事。”她蹙着眉,手在肚子上捂着。
刘拓已经忍不住又哭起来:“宝姐……”
宝嫃摸摸他的头:“我……”眼前忽地一花,刘拓是个孩子,岳凌又受了伤,这汉子见状,忙将宝嫃扶住。
宝嫃只觉得浑身虚脱无力,又倦得非常,几乎就想闭上眼睛沉沉睡上一觉,然而腹中的痛跟脚下的血却生生地刺着她似的,宝嫃狠狠地咬了咬唇,几乎是碎碎念道:“没事的……一定没事……”
她不会有事,腹中的宝宝也绝对不会有事……他们都会好好地,一直等到凤玄归来。
她务必要撑住。
这片林子唤作芝麻岭,背靠着连绵的几座不高的山丘,先前那赠驴子的老两口说过,让宝嫃他们顺着路走,万不能走差了,天黑前才能到达镇上,谁知道这小驴子阴差阳错地奔向林子,把头山老虎给引了出来,又惹出这等事。
那从林中窜出来的汉子,乃是这山上的猎户,名唤许剑,平日里以打猎为生,方才在林子深处正在追一只山野鸡,却听到老虎的吼叫,他自小打猎,自然熟悉这些畜生的叫声,听得老虎吼声不对,就知道有人遇险了。
因此许剑也顾不上那只野鸡,匆匆忙忙地就奔了来,又看岳凌遇险,当下先发出一箭。
他在山林里讨生活,这些林子里的野畜生都也认得他,加上他打猎出身,身上自有种让野兽畏惧的气味,那老虎受伤在先,不敢恋战,便逃之夭夭。
许剑虽是猎户,却是个极好心的人,见岳凌不过是个少年,且受了伤,刘拓是个孩童,而宝嫃又是个孕妇,且又极为危险似的,他便把铁叉让岳凌拿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抱起宝嫃,领着两人一头小驴往自己家而去。
许剑身形高大魁梧,先前打猎得来的猎物,不管是老虎,黑熊,野猪或者山鸡野兔之类,全是他驮着背着拉回屋内,因此抱宝嫃简直易如反掌。
许剑望着怀中的宝嫃,心里惊讶这个女子为何竟如此的轻,又想到她是个孕妇,情知她是受了惊吓,不由替她担心起来。
此地离镇上尚远,离许剑的屋子却近些,他一人独居,小屋在山中十分清静,院子里养着三只凶猛的土狗,听了主人回来,便热情地汪汪乱叫,又看多了几个生人,有两只便高叫示警起来。
许剑抱着宝嫃,见她脸色苍白,便喝道:“别叫!安静!”
那些狗儿甚是通人性,更听他的话,当下乖乖地缩了回去,一个个蹲坐在地上,抿着耳朵摇着尾巴看这一行人。
刘拓也是头一次看到活得狗儿,若是平常,定然会扑上去看个究竟,然而此刻担心着宝嫃,便只看了看三只狗儿,便跟着许剑进了屋内。
岳凌把小驴栓在墙边上,也紧跟着进内。
许剑把宝嫃抱到自己房内,轻轻地放在炕上,拉了床被子替她盖了身子,又把屋子里的炉子椎耐盛了些。
刘拓跟岳凌守在炕边上,刘拓的泪从路上起就没有干过,连岳凌也是眼圈红红地。
许剑把手上沾着的血洗了洗,回头说:“这位娘子有身孕,我知道镇上有个产婆,要不要去请她来看看?”
岳凌跟刘拓面面相觑,岳凌说道:“能保宝姐无事吗?那我去请!”
许剑却也不明白:“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人家女人生孩子,都是请她的。”
刘拓叫道:“宝姐还不能生!”
三个男人一筹莫展,炕上宝嫃动了动,道:“不用去请啦,眼看要天晚了,外头又有野兽,危险……我没事的。”
刘拓扑上来,又不敢压着她:“宝姐。”
宝嫃看他眼泪汪汪地样子:“拓儿乖,别哭,我没事的。”
刘拓看着她的肚子:“那小宝宝呢?”
宝嫃虚弱一笑:“小宝宝也没事的,小宝宝跟宝姐,都要等你叔叔回来呢……你乖,不许哭了,小宝宝知道,会怪你这哥哥是个爱哭鬼。”宝此刻身子虚弱,只想安抚刘拓,嘴里的辈分乱得一塌糊涂。
所幸在场的没一个是会计较这些的,许剑不懂,只呆呆站着看,岳凌只顾看着宝嫃,刘拓听了,便狠狠地一点头:“我听宝姐的,宝姐你快好起来,把小宝宝也养好……”
宝嫃笑了笑,看向岳凌时候却又皱了眉:“小岳,你的肩膀伤了,快去料理一下。”
岳凌道:“宝姐我知道,你就别操心这些了,我这只是小伤,可是……现在、现在你怎么办?你都……流血了。”
宝嫃伸手搁在肚子上:“我先前吓了一吓,也惊到宝宝了,不过现在好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我也知道宝宝跟我一样,都想等他回来呢,所以你放心,我们都是没事的。”
岳凌听了这话,半张着嘴,忽然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来,他从来不曾为这些“儿女情长”落过泪,此刻却怎地也忍不住。
宝嫃缓缓地呼吸了两口,手抚摸过肚子,又看向许剑:“这位大哥……”
许剑憨憨一笑:“我叫许剑,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宝嫃道:“许大哥,麻烦你了,我们有大有小的……真给你添麻烦了,先前还承蒙你救了我们,都没有说声多谢。”
许剑急忙摆手:“别说这些了,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宝嫃见他是个极为实诚的人,便道:“许大哥,能不能劳烦你……给我弄点儿热水……一块干净的巾子?”
许剑瞪眼想了会儿:“这个容易,我立刻去弄,还要什么不了?”
宝嫃不大好意思:“还有……我……我有些饿了,能不能……弄口汤喝?”
许剑恍然大悟:“好说好说,小娘子你等会儿啊,我去生火。”他说着,便急急忙忙地大步出去。
剩下刘拓跟宝嫃在屋内,刘拓握住宝嫃的手,牢牢不放:“宝姐,你真的没事?”
宝嫃道:“真的没事,你看……连大老虎都伤不到我们,一定是因为满天神佛暗中保佑我们,是拓儿有福,是你王叔有福……护着我们。”
刘拓道:“真的?”
宝嫃点头,手在颈间摸了摸,便将脖子上戴着的那块玉掏出来,低着头小心地摩挲,谁知刘拓看了,竟叫道:“宝姐,我也有块一样的!”
宝嫃一怔:“啊?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