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劝我?”吴军阀低沉问道。
陈云扶额,心下有几分心疼她接下来要面对的。
以父之精血替子改命之事秘之又秘,只有吴军阀的几个心腹近臣知晓。
但凡有劝阻的,都要挨上几十军棍。
陈有容有些惧怕他的威严,口吃道:“我……我当然是真心的。”
“此事做了十之有八,只差最后两日血祭了。”吴军阀侧眸睨着她,暗指她若真心怎么不早点劝阻。
陈有容抱紧了吴军阀的胳膊,俏脸红红的,“师父在时,我怎敢开口,而且我也怕挨打。”
“现在就不怕挨打了?”吴军阀笑问她。
她扶吴军阀上楼坐着说话,“改命的祭祀一旦完成,您的阳寿会大大缩减的。”
“舍不得我死?”吴军阀挑眉问她。
她往吴军阀大腿上一坐,靠近他怀里,“那还用问。”
要是吴军阀年轻的时候,定要把这动不动就粘上身,勾人魂魄的小妖精就地正法。
现在虽还是老当益壮,可接连几日的祭祀真是耗费精气,是没力气收了陈有容这甜妞儿了。
“我死了,你才好改嫁。”吴军阀半开玩笑道。
陈有容沉默了,猫儿一般安静的蜷缩。
蛊女一脉倾向佛教,心性都很平和。
乱世中也不想争个前程,更不想和风雨雷电抗争。
老天落下一片叶子,她就爬上这片叶子。
叶子往哪飘,她就往哪去。
陈老爷要她嫁吴军阀,一声不吭的嫁了。
吴军阀要她做什么,她都全力配合。
他说要给她自由,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只是那样一个豪气干云的男子也有如此温柔细腻的一面,让她的心头隐隐有些触动、伤感。
少顷,阿四来报。
说是书房来电话,刘闯说婉兮今日坐船回来。
“在食坊里订一桌好的,顺便着人在渡口候着。”吴军阀十分高兴,立刻让阿四去办。
阿四领命,“诶,我这就去办。”
接应的人才到渡口,从沪上驶来的船就到了。
“三少奶奶,您终于回来了。”阿四眼中带了泪。
婉兮摘了头上的帽子,递给阿四,“你怎知道我会回来的?刘闯告诉你的?父帅知道了吗?”
“帅爷在前边食坊等您,叫了一桌子好菜,给您接风洗尘呢。”阿四引着婉兮进食坊。
正值晚上饭点,食坊里人来人往。
弹琵琶的卖艺女弹奏着西江月,嗓音绵柔似那醇厚温甜的米酒。
婉兮跟着阿四穿过人群,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被段薄擎掳走,已有月余。
没想到还能回来,和吴军阀一起歌舞升平的吃饭。
婉兮在包厢前福了福身,“见过爹,见过姨娘。”
“进来吧,还拘那么多礼数。”吴军阀见到婉兮的一刹那,眼神苍老了许多。
扶着桌子,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婉兮走进包厢,阿四把包厢的门关了,主动退出去。
婉兮道:“爹,婉儿不孝,让爹担心了这么久。”
“什么孝不孝的,你能回来就好。”吴军阀在陈有容面前抹不开面去提自己被绑架的事,才未提及用自己跟段薄擎交易的事。
婉兮在末座坐下,“您瞧着气色不怎么好,可是被什么事烦心。”
“我气色不好吗?这么明显?!”吴军阀摸着自己的脸,没感觉自己气色有什么变化,居然被婉兮一眼看出来。
陈有容在吴军阀耳边道,“你忘啦,她有慧灵之眼。”
“说起来,还真有件烦人的事。”吴军阀一边喝酒,一边吃花生米。
婉兮婉约而笑,“竟还有父帅解决不了的事?”
“你还笑,这件事都愁死我了,就陈家那泼才大少,硬赖着不走呢。”吴军阀不是用抱怨口气说,而是用狠戾的语气。
他这样响马出身的大军阀,还从来没有这样施展不开拳脚的时候,真是气人。
婉兮敛了笑意,道:“陈家一直和我们有颇多生意往来,若大少一定要和我们做那方面生意,爹自是不好拒绝的。”
“谁说不是呢。”吴军阀感叹一声。
陈法儒也不能说是赖着不走,是人家要跟他做生意。
他不好意思拒绝,又不想跟人做这笔生意。
陈法儒得了家族的任务,自然是没有拿到准信不好擅自离开。
婉兮道:“若爹不嫌弃,可交给我来处理。”
“家里大小事务都交给你了,这事上若嫌弃你,岂不显得老子矫情。”吴军阀巴不得有个得力的人过来,把陈法儒打发了。
婉兮言道:“我一会儿打听了他的住处,明日就去拜访。”
“你才刚回来,也不歇歇吗?”吴军阀通过看报,婉兮和吴凌恒在沪上的事也是知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