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金氏低声道:“老太太答应了让身边的张妈妈和你大伯母屋里的锦雀去伺候赵氏,你回头叮嘱你弟弟,无论何时都不许近赵氏的身,离她越远越好,你也须谨记这一点。”
宋研竹一愣,随即却明白过来,金氏这是要拉老太太和大房一同下水。只要二房没有人近赵嫣红的身,那么不论她到时候耍什么花样,二房都能将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反正赵嫣红是决计生不出孩子的,就看她要怎么作妖了,反正,到时候场面闹得越大,她只会死得越难看。
“这是件双喜临门的喜事,总要替他们挑个好日子……”金氏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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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嫣红微微抬头,就见宋盛明一脸笑意道:“是啊,初八!我让人查了黄历,那天可是难得的好日子!我的心肝儿,往后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在府里住着,再不用住在这小破院里了!”
嫣红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宋盛明家里的那只母老虎前些时候还闹腾地厉害,这突然有一天,说是接受她了,还要接她回去住……
“明郎……”嫣红软了声音,似是有些害怕地问道:“你说,夫人怎么突然就同意让你纳妾了呢?这事是不是有猫腻?”
“哎!”宋盛明满不在乎里带着掩不住的得意:“能有什么猫腻?你别瞧她说话硬气,其实怕我怕得厉害,我只消瞪她一眼,她就得跪下来求我。你看,我不过几天不回去,她就怕成这样了!我若一辈子不回去,她天都得塌下来,还不得什么都听我的?更何况,你肚子里还有宋家的血脉呢!她不看我面子,还能不听老太太的?”
见嫣红仍不放心,宋盛明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安慰道:“别怕,凡事有我呢。我总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听说,咱们回府之后,老太太和大嫂亲自派人照顾你,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众目睽睽下也决计不敢动你一分一毫!”
“我还是怕,”嫣红绞着帕子,娇滴滴道:“明郎,我能不能带赵妈妈一同进府。我这一个人进府,我怵得慌,有赵妈妈陪着我,我心里好受些。”
宋盛明犯了难道:“只怕这不合规矩,老太太既已开口派人来照顾你,必定已经替你想好了,你若再带人……还是算了……”见嫣红掐着帕子一副要落泪的样子,宋盛明一阵心软,“好好好,等你安置妥当了,过些日子我就向老太太开口。府里要添丁,人手定然不足,等到时候要买丫鬟婆子,我再开口,也就顺理成章地多……唔,心肝儿,你这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嫣红还要开口,宋盛明一双手已经探进她的衣襟,三两下抚弄就让她软了身子,嫣红趴在宋盛明的胸口,留着最后一丝清明时,扣着他的手求道:“奴什么都听您的,奴只求进了宋府之后,还由林大夫替奴看护腹中胎儿!”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宋盛明嘴里嘟囔着,手却渐渐往下移,往那曲径深幽处探去。嫣红嘱咐着“小心些孩子”,很快,却随着宋盛明起起伏伏。
就在她同宋盛明颠鸾倒凤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期待了许久的纳妾仪式,却以一种她完全没想到的形式呈现了。
第28章 心机
一乘花轿咿咿呀呀地将嫣红抬进了宋府的后门,嫣红惴惴不安地坐在轿子里,越进到院子里,越能听见隐约传来的丝竹声和人声,直到进了院子,有人将她扶到了屋子里,外头的声音才渐渐小了许多。
嫣红头上遮着盖头不敢乱动,心下里正疑惑,不知道宋盛明在何处,眼前突然一亮,她的头顿时一松:盖头被人揭了。
嫣红心中一喜,正要抬头娇滴滴地唤上一句明郎,满脸的娇羞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却突然僵住了:“你,你是谁?”
来人不是宋盛明,而是个年纪同她不相上下的丫鬟,明媚皓齿,相当标志。见嫣红花容失色,那人不惊不奇,将盖头放在一旁,轻声道:“奴婢是锦雀,是大夫人派奴婢来伺候姨娘的。”
外头忽而锣鼓喧天,院子里不知道是演到了哪一出戏,博得众人一片喝彩。锦雀歪着头听了一会,嘴里嘟囔着:“赵姨娘,您进来的真是不巧,今天是咱们府里办赏花宴,二老爷和二夫人都去接待客人了,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见您,只能委屈您在这等等。哦对了,伺候您的还有个张妈妈,今儿府里实在是太忙,她得帮着伺候老太太,一会我也得去帮忙!往后您就在这儿住下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开口叫我……”
话虽这么说,锦雀人却是往外跑的,走到门外回头一望,新来的赵姨娘掐着粉色的帕子正抹泪呢。
锦雀不敢耽搁,紧赶慢赶地走到花园里。来的夫人小姐自动分成了两拨,夫人们都聚在花厅里点戏看戏,花园的假山上有个凉亭,小姐们都聚在那,正说着话呢。
恰好芍药等在山下,推了她一把问:“锦雀姐姐,新来的姨娘怎么样?”
锦雀没好气道:“能如何,第一天进门就冷冷清清,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还是我替她揭开的盖头,出来的时候,就听她哭得伤心呢!可怜见的!你家二夫人可真是狠,既然都答应要让她进门了,又何苦选这样的日子为难她?这不是成心么!”
“这你可别胡说,日子可是二老爷挑的,和二夫人半点干系都没有!”芍药辩解道。
锦雀啐了一口,“那二夫人怎么一点都不提醒,还不是成心的!”
“成心又怎么了!就该她的!”芍药骂道:“夫人能让她进门已经够仁慈了,她害得夫人没了孩子,夫人让她添点堵解解气,又怎么了?”
“也对……”锦雀暗暗想,若是以金氏的性子,不出这点招刁难刁难嫣红,反倒奇怪了。
光靠同情做不了好丫鬟,更何况,赵氏这个姨娘,在他们这些丫鬟眼里,也并不高贵多少,未进门就破了身子,连个贵妾都算不上!
“锦雀!”锦雀正发呆,就听假山上宋喜竹唤她,她忙不迭上去,就听宋喜竹问她:“锦雀,二叔新纳的姨娘你可瞧见了?长的好看么?”
锦雀不敢吱声,瞧了一眼静默坐在一旁的宋研竹,宋喜竹不管,大着声音问道:“我问你呢,二叔今天刚抬进门的那个姨娘呢?”
这话宋喜竹真是憋屈了好些天,那天被宋研竹唬了一跳,她还真以为有人瞧见她推宋合庆下水,后来反复想,才想明白那天压根不可能有人在假山后面!
这个宋研竹,真是越来越坏了,几句话吓得她几天都没睡好!
今天人这样多,看她怎么整治她!
几个小姐都正闲聊着,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宋家的事儿闹得满城风雨,即便是她们处于深闺之中,都听家中大人或多或少提起过,真是峰回路转,精彩非常!
听宋喜竹这样问,几个人中顿时有人呢喃道:“方才我娘听姑母提起此事还吃了一惊,直夸宋二夫人宽容大度,若是换做她,那她决计是不依不饶,那可是夺子之痛呢,哪儿能说揭过去就揭过去的?”
那人挑眉看宋研竹,宋研竹瞟了她一眼,顿觉无语:这人是宋喜竹的舅家表姐,袁氏的外甥女袁怡,因着人长得丑,为人挑剔刻薄,于亲事上十分困难,袁家为了她,说了几回亲都没说成,颇没颜面。
方才来的路上,宋研竹就见宋喜竹和她在窃窃私语,荣怡还时不时朝她望上两眼,眼里带着鄙夷,也不知道宋喜竹在她跟前说了她多少坏话。
宋研竹不想回应,起身想走,宋喜竹拦住她,昂起下巴问她:“二姐姐这是上哪儿去?去看新娘子么?”
这简直是太无礼了!宋研竹正想发怒,一旁有人慢慢悠悠回道:“三妹妹这话说的不大对,不过是个妾罢了,比奴婢强不了多少,用轿子抬进门,已经算是给她脸面了,哪儿还需要二妹妹亲自去看?这不是乱了规矩么?三妹妹你年纪太小,二妹妹却是个懂事的,这些道理,她哪儿能不懂?”
说着话,那人站起来,挽着宋研竹的手道:“二妹妹,我瞧院子里的垂丝海棠很是不错,你陪我去看看?”
“好啊,”宋研竹微微福了一福,笑道,“得九姐姐相邀,妹妹荣幸之至。”
此人,正是上回救了宋研竹的赵戎的姐姐赵九卿,因她在家排行老九,和赵思怜是堂姐妹,宋研竹也就随着赵思怜的称呼,唤她一声九姐姐。
二人手挽手离开,走了片刻,宋研竹才道:“方才谢谢九姐姐解围。”
“有什么客气的,都是自家姐妹。”赵九卿笑道:“喜竹妹妹着实不懂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就要让你下不来台……我是坐乏了,也瞧你懒得应付她,才将你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