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皆如我妈预料那般好转,我爸在打过两个电话我不接后没有了音讯,这样不过一周,我妈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家住,我说不用,她说,你回来几天,反正你马上就开学,几天也忍不了?我只得收拾东西回去了,奶奶也回家了——从朋友圈我看到她跟我姥姥一块去了某个山清水秀之老林里颐养里一段时光。总之这个家又和乐融融了,弟弟消失了但我妈说他还会回来的,不过是跟我奶奶住,听到这我有一些酸涩,我不再是我奶奶唯一带过的小孩并且最后她会更喜欢弟弟的。
不过我也喜欢这种痛苦的被背叛的感觉,这让我能够轻易地从一些愧疚里脱身,所以越有疼痛感的关系我越轻块,我爸几乎是不敢直视我,他也感觉到了他自己形象的倒塌,变成温吞的面目,再也不耀武扬威了,我喜欢这种要挟,但有时候我也很恨他们每一个人,不是完全负面的恨,是因为爱落不到实处才有的恨。
我妈说她有存一笔钱给我,我只能说谢谢她了,我妈不像我这么易怒也许因为她知道给自己给别人都留后路,我欠缺的就是这个,我喜欢往死处走并且喜欢寻找刺激,但是从不想掉了底我怎么再爬上来,我不想那种是事,好像我摔一下就会如愿所偿地一了百了一身轻松,哪有这种好事,生活不做这种慈善之事,我真的该醒悟了。
到北京后岳嵩文让人来接我,我一看此人如此熟悉,是金培元一个司机,我问金培元最近很忙吧,他说是的是的。下国道后车子往别处拐,停下来后金培元钻进了副驾驶,我说呦,这谁啊,金培元笑眯眯转头来看我一眼,又漂亮了呀程霜,我说你怎么来了,他说等会还接岳老师呢,我看时间不是饭点,他说:你岳老师让小孙接你,我蹭个车。呵呵,我发了两下怪声,金培元说怎么了,不待见我啊。我说你干嘛不回我微信,金培元说:没看见吧。我在后座瞪着他,金培元说:你问你岳老师不就行了,我说你看见了说没看见,金培元笑了笑,指着路边:这不你岳老师,停这吧小孙。
车子靠边岳嵩文开门坐入后座,金培元转头来招呼,岳嵩文短短一点头,我则嘿嘿朝他笑,岳嵩文说:还以为你月底才到,我说在家闲着嘛,岳嵩文一点头,在别人面前他不愿意展露的跟我太腻歪,咱们小岳脸皮薄呗。我越过扶手撩拨他的小拇指,岳嵩文反手把我握住,我一笑再笑,前面金培元始终没有再转过头来,下车的时候司机小孙给我拿下来行李,岳嵩文跟金培元借走两步在树底下说话,我拿着行李在单元楼门口等,过会岳嵩文一人过来,金培元朝这看了看上车走了。老岳来拿我的箱子,我说不用,他还是拿过去,进电梯里我靠他胳膊,岳嵩文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像养了泰迪狗的人,一些苦只有自己咽了受,哈哈,喜欢看。
进了家门岳嵩文让我去换衣服休息一下,我说不用休息,在飞机上睡够了。岳嵩文说:我还有点事。我说你这么忙,他说有点东西要处理一下,完全无效信息,换了一句话说,还是囫里囵吞的,老岳爱打密报战。我说好的,懂了,你不在家?岳嵩文说可能要出去。我说行。岳嵩文琢磨地看了我一会,欲言又止,我说干嘛,他说:你没事看会儿书吧,好吧?他指指书房:桌上有一摞我给你找的,这个月看看、记记,行吗?商量的口吻,我说好啊,没问题。他说:可要真看。我说还怎么假看啊。岳嵩文搓了把我的头发,说这段忙完了再说我的事。我说没事不着急。他又琢磨地看了我两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没什么好事,全是想的如何让他自己美的。
等岳嵩文从外面回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情景:首先我在他钥匙刚插进锁孔里就从沙发上爬起冲到了门口,等他打开门我便殷勤侍奉,抢着他拿手里的东西;第二采用跪式服务把拖鞋摆他脚边,岳嵩文默然地挨了我这些,不惊不喜,等到进了客厅,我问他吃不吃水果,岳嵩文说:你没看书?我马上指向茶几,几本书凌乱铺开,还有笔记本跟笔证明我思考的痕迹。岳嵩文说:好。让后从我手里拿过他的那些东西走进书房,我不多打扰,扒门口说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再煮点什么?岳嵩文狐疑地撩了我一眼,弄得我心花怒放,我说岳嵩文,怎么样,以后我每天就这样。他说:什么东西。哈哈哈,我仰天长笑,怎么了,你不就想这样,过皇帝日子。岳嵩文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间隙里又看了我一眼,你有事?我说:岳嵩文,你就等着享福吧,等你老茄子皮了,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服洗脚。岳嵩文说:你现在怎么不这样?我说现在是你伺候我,到时候才轮到我呢。岳嵩文笑了笑,挥手说:行了,你再看会书就睡吧,别等我了。我说怎么,老岳你不睡?他要熬夜,怎么回事,他要破产还是要坐牢了。岳嵩文说:你也该早点睡了,马上开学,你早上起得来?他没再看我一眼,我说到时候再说呗。我犹豫了两下没忘里走,还站门边问:你没事吧,你上回说你公司出问题了。岳嵩文说:没事。我说:哦。岳嵩文把纸合上,抬头说:下周咱们去看房子,好吧?我说:没事啊,不着急。岳嵩文微微笑着看我,不说话。
我走了,给他带了门,扫了眼茶几上的破书,妈的,还要念这玩意到几岁?为了搞对象我付出未免太多,姜喜宝搞上老头立马辍学住古堡,我呢,在破小区给老头洗脚,唉还没洗上,其实愿意洗,老岳的脚也蛮美,比我的美,他身上随便一块地儿都能让我看得香喷喷色眯眯,他还觉得我好呢,想不通,他更漂亮点儿。把那书随便翻过几页,我趴茶几上开始看手机,看着看着又看到沙发上,岳嵩文把我叫醒我才发现自己睡着了,岳嵩文轻声说小程,上床睡吧。我爬起来,岳嵩文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只剩书房投出来的长光束,半暗的环境里他的样子显得很疲惫,我说好,岳嵩文直起身,看我从沙发上下来,忽然他笑了一下说:你干嘛问金培元那事?哪事我想了半天,岳嵩文说怎么不问我,我说问你你肯定不说,岳嵩文拍了我后背,我说我的都给你说了,岳嵩文说:留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广州教书有人介绍了一个,再有就是前几年,年纪大了,不好意思说这些,现在也都不联系了。我还迷瞪着,只能接收信息做不了什么反应,岳嵩文一定故意挑这时候讲的,后来想起我有好多问号要提,首先这数量上就有问题,答案过于标准,一听就很有猫腻,但岳嵩文一面说一面把我往卧室赶,我根本就没机会提问,到床上了我想起还没刷牙洗脸,精神了点,拉着没走的老岳说:才叁个,你肯定有的没说。岳嵩文说:怎么非要问这个。我说感觉你对女的很擅长。岳嵩文说:我要真的擅长,还会那么得罪你,肯定把本事都拿出来,还会让你伤心?我说老岳你别说了。岳嵩文说怎么了,我说受不了,我抓胳膊,听了浑身痒痒,岳嵩文微笑问哪里痒,我一看他那样立马说不痒了,挺好,舒服,听完心里暖暖的,老岳你真好。岳嵩文捏了我一下走了。我说别太晚了,你没熬过夜就。岳嵩文点头说他知道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这天是真火烧眉毛了,事都急成那样了他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心态牛啊,也可见他是会用女人当排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