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横肉脸背起查文斌便要下山,卓雄拾起地上的东西正准备走,转头看见那口小棺材——这是文斌哥用身体挡住的东西。他立马脱下身上的蓑衣小心地盖在那棺材上,这才跟着一块儿下山了。

回到家中,先是给查文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差横肉脸把火盆弄得更旺一点。而查文斌依旧处于昏迷中,瑟瑟发抖的身体滚烫滚烫的。

这大半夜的小山村里,又是年三十,根本找不到医生,卓雄只得从厨房里找了些生姜来,做了一碗姜茶,然后扶住查文斌的身子,好歹灌了一点下去。横肉脸则不停地往返于水缸和床边,替查文斌更换额头上的那块毛巾,只要温度降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终于在天亮时,查文斌的体温算是恢复了正常,折腾了一宿的两人也就趴在床头昏昏睡去,一直到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文斌哥,瞎子,起来开门啦!”

卓雄和横肉脸先后惊醒,一听声音,好了,那个讨债鬼到了。顶着两对黑眼圈,两人爬起床来去开门。

门口好不热闹,超子、冷怡然、何老、赵所长,还有一个胖胖的家伙他们不认得,全都大包小包地提着年货,脸上都洋溢着新年的喜庆。

超子第一个进门打了招呼:“瞎子,在这儿过得咋样?哟,大块头兄弟也在啊。给你们拜年了。对了,文斌哥怎么没出来?是不是在里面替我们准备午饭呢?”

小魔女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羽绒服,脚下蹬着锃亮的皮靴,把一副好身材衬托到了完美,也跟在一旁起哄:“就是嘛,文斌哥都不出来接我们,我还要问他讨红包呢。”

卓雄面露难色地说道:“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之,你们自己进去看吧,他还在睡着,你们轻点儿……”

看着他那副苦瓜脸,超子心头就升起不好的预感,嘴里飞出一句:“操,让你看好他的。让开。”推开卓雄,他刚走进院子,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查文斌披着老棉袄笑着说道:“正月初一说话要注意,别脏话连篇,好歹也是个大人了。”

超子才不过几天没见着,这下可乐坏了,上去就一个熊抱,顺势就给了他一拳说道:“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就这么一拳,打得查文斌气血翻涌,当场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超子还一点不知情地继续抱着,看得冷怡然一声尖叫:“啊!”手中的礼品顺势就掉到了地上,那些个罐头当场就摔了个粉碎。

躺在屋内的查文斌脸上挤出一点微笑看着把自己围得团团转的众人,摆摆手示意没多大事。何老则一直在训斥超子,连赵所长也加入了批斗大会,你一句我一句地把他弄得羞愧难当,只好骂卓雄:“瞎子,你知道他有伤,昨晚干吗不一起上?”

卓雄一时语塞:“我……我……”

还是小魔女敢骂:“你别老欺负卓大哥,这事明明就是你的不对,做事毛手毛脚的,下手不知轻重,哦,你就不知道文斌哥刚出院啊!”

被一顿骂后,超子是一句话也没了,只盼着查文斌能没事。最后还是查文斌来打圆场,他看着那胖乎乎的人说道:“金馆长,你怎么也来了?”

本来站在人群后面的那个胖子往前挤了一步,满脸媚笑地说道:“嘿嘿,查先生,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给我重新排了风水,我能不来拜年吗?”说罢,又看了一眼赵所长。说实话,这里的人他最怕的就是那浑小子,他又说道,“这不赶巧遇到赵所长他们也在外面,就一起进来了。”

查文斌也是个聪明人,这金馆长做的是死人生意,无事不登三宝殿,稍微欠起身来,超子给扶了一把让他靠在床头,查文斌说道:“金馆长,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天是年初一,咱不谈那些个东西,怕犯了神灵,你要有事,过了正月十五再来。”

见查文斌下了封口令,这金馆长自然也就识趣了,这道士绝对是他见过最牛的,不顺着他的心,那是绝对请不动的,于是他转身便想走。可他还没退到人群外,想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不是,查先生,您就帮帮我吧,不然我家这年都没法过了。”

超子本来这肚子里就窝火,这不刚好逮着机会了,开口说道:“你没见着我文斌哥不舒服啊,都说了今天不谈那些事,你找不自在是吗?要不是年初一,我把你丢出门去你信不!”

金馆长是冷汗连连啊,赵所长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没想到这小子比他还横,他只好耷拉着脑袋转身走开,还没走到门外,查文斌喊道:“罢了,你说吧,什么事?”

超子小声问道:“你这能行吗?”查文斌摇摇手:“不碍事。”

金馆长听到查文斌的回答,就像捡了大红包似的,那张苦瓜脸立马就恢复了原样,又挤进了人堆里,到了查文斌床头前,可怜巴巴地说道:“查先生,你这次可得救救我啊……”

这金馆长自从按照查文斌的吩咐种了梧桐,布下那落凤坡之后,这殡仪馆里闹鬼的事情就没出现过了,生意也是越发的好,这钱赚得哗啦啦的。

可是,好日子不长久,大概是在查文斌去了四川之后,殡仪馆里拉来一具无名尸体。这在他那也不算什么事,一般警察发现了这种确定不了身份的尸体都会在留下证据之后,先放到殡仪馆冷藏起来,等收集了线索破案之后再处理。

这种尸体他那儿有不下二十具,就把它跟往常一样放进了冷库里。那尸体进来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手下的报告,说是养在落凤坡里的一只大公鸡昨晚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死了,血都给吸干了,邪门得很。

这些大公鸡可都是他从四乡八邻那买来的,目的就是当凤凰使,对于这群鸡,他可是看得比员工还重要,天天好料子喂着,就怕得罪这群爷。现在可好,死了一只,还这么奇怪。看着那大公鸡的尸体,金馆长怕事情传出去影响人心,便让手下悄悄给处理掉了。

就在那天晚上,留下值班的人就说听到冷库里有人敲箱子,装死人用的都是一格一格的钢制冷柜,那玩意敲起来可响了,吓得那值班的哥们都快尿裤子了,连夜就跑回老家。这天一早,金馆长才来上班,手下又提来一只大公鸡,跟前面那只一样的死法,血被吸干。

这事很快就在内部传开了。这在殡仪馆上班,本来干的就是脏活、累活,要不是图个编制,谁愿意跟死人打交道啊?当天几个胆子小的就要辞职,被金馆长用加薪的理由给留了下来,又差人去买了两只大公鸡补上。

这后来啊,公鸡以每天一只的死亡速度在继续,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那冷库里的敲击声也越来越响,闹得是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啊。金馆长那会儿就想到了查文斌,过来一打听,人不在,去省城了,又辗转托人找到了赵所长,才知道查文斌去了四川。

他没法子,便去找了一个土道士,那道士跑去要了一笔钱,就给做了场法事,信誓旦旦地保证说以后没事了。没想到那道士一走,事情就更加糟糕了……

第126章 殡仪馆的怪事

本以为这下平安无事了,金馆长当晚便美滋滋地回了家,连日的阴霾哪里有好好睡过一次?吃过晚饭他倒头就睡。

半夜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金馆长披着睡衣不情愿地爬起来接电话:“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急切地说道:“金馆长,是我,小李啊。不好啦,出大事啦,负责化妆的那个老周死啦,你快点来吧!”

“啪……”他手中的电话机直接掉到了地上。这有的死人得早上出殡,为了给亲人留下最好的一面,往往就需要化妆。这化妆时间呢,多半都是在晚上进行,天亮时亲人赶到灵堂里悼念一下就给拉进去烧了。生意好的时候,一个化妆师一晚上得干三四单生意才能回家休息,若是遇到那些因为车祸毁容的,那可就忙活开了。

这给死人化妆,自古就是门手艺,现在的这些小姑娘宁可去美容院给那些有钱人化,也不愿意给死人化。

金馆长这儿长期负责化妆的是一个老头,姓周,他本来是在剧场里给京剧演员化妆的,干了大半辈子之后退休了,可儿子不争气,就晓得吃喝嫖赌,欠了一屁股债。迫不得已,老周来到殡仪馆给死人化妆。为啥?因为这工资高啊,这活儿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金馆长对老周的手艺是相当满意,他硬是能把死变了色的化成刚睡着的,这下他出事了,金馆长可有的恨了。

匆匆穿起衣服跟老伴打了个招呼,金所长便下楼发动了桑塔纳直奔殡仪馆而去。那会儿法医都来了,因为都是熟人,事情处理起来倒是不麻烦。只是老周那个泼皮无赖的儿子非要找他麻烦,金馆长没办法,只能先给了一笔钱。

事情还没消停呢,第二天,整个落凤坡里的公鸡一只都不剩,全部死得干干净净。金馆长记得查文斌曾经说过这公鸡的重要性,马上去人家养殖场里预定,可送过来一批死一批。最后啊,连烧炉子的工人都不敢再接着干活了,那冰库里的敲击声倒是越来越大了。

金馆长没办法,只能再去找那道士,那道士说是那天拉来的尸体作祟,一把火给烧了就没事了。金馆长把心一横,派人拖出那具无名尸,就给塞进了高压炉子里。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这种高压炉因为采用高压的原理,所以烧得又快又干净,平时价格比普通炉子还贵呢。人刚塞进去没多久。“轰隆”一声巨响,炉子炸了!烧炉子的那工人当场就给炸昏了过去,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怪的是里面的那具尸体,竟然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只有外面的捆尸袋给烧掉了一点儿。这不,只好把尸体重新放进了冷库里,现在还在那儿冻着呢。

锅炉厂里来人检查说是操作不当,压力过高造成。因为这事啊,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上面派人来检查,各种不合格的理由都下来了,停业整顿一个月。

这金馆长是有苦说不出啊,可接连两条人命出了,怪事那么一大堆。一个月的整顿之后,哪里还有人肯来上班?人家宁可去工地上搬砖头也不愿意来占这个编制,为啥?搬砖头顶多是出点力气、流点汗,可在殡仪馆里,随时都可能要命啊!

金馆长这是真没办法了。他一打听到查文斌回来了,这不一大早就提着年货来了,准备请查文斌出山,可没想到查文斌自个儿也出事了。

说完这些,金馆长已经是老泪纵横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怕了,了解他的人诸如赵所长明白他那是心疼钱没了。

查文斌经过一番休息,气色已经好了不少,听完这一茬子事,就示意卓雄把乾坤袋拿来,从里面掏出一张镇宅符递给了金馆长,说道:“这个你拿回去,贴在大门内侧正上方,可以保你到正月十五没问题。等过了十五,我再过去看看,最近殡仪馆就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