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2)

李斯完全没有防备徐福会这样,他眼睁睁的看着徐福的右手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里,诡异的是李斯的胸膛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李斯甚至能感觉到这只手在自己的身体里抓来抓去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李斯想要后退,挣脱徐福的控制,但是他的四肢僵硬无法行动,好像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片刻之后,徐福的手从李斯胸口撤了出来地时候,手心多了一个鲜血的心脏。这枚心脏在徐福的手里一跳一跳的,这时的李斯也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阵压迫感袭来,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徐福手中的心脏,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只能变成“嘎嘎”的音节从嗓子里面蹦出来。

徐福的目光从手上捧着地心脏转到了李斯的脸上,格格一笑,对着李斯一字一句地说道:“大丞相,这个也是幻术吗?”最后一个字出唇的时候,徐福突然攥住了心脏。跳动的心脏被攥的静止下来。李斯感觉随着心口猛地一紧,随后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想伸手向抓过心脏,但是手还没有伸出来,他已经失控的倒在地上,就像抽风一样抖个不停。

徐福冷冰冰的看着李斯,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大丞相还认为这个也是幻术吗?”。李斯想说话却无论如何也发不了声,最后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微微的摇了摇头。

徐福这才微微一笑,手上用力捏动心脏。有了外力的刺激,本来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再次跳了起来。徐福蹲在李斯的身前,将这颗心脏重新的送还到李斯的胸口。这一番折腾之后,李斯身上的大汗淋漓,沁湿了里外三四件衣服,看着就像被大雨浇透了一样。

第002章 吴勉

这时的李斯再没有一点丞相的威仪,他挣扎着匍匐在地,好不容易爬起来之后,对着徐福施了大礼。这还是因为大惊之下短暂失声,才没有开口向大方师谢罪。不过徐福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落寞,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陛下不可一日无丞相。”说完之后,他挥手叫过自己的两个弟子:“丞相大人的身体微恙,你们俩跟随丞相大人的仪仗回咸阳,一路上要小心照料丞相大人,不可以有丝毫怠慢……”

打发走李斯之后,一直在地上跪着的方士总管跪爬几步,再次跪到徐福的面前,一脸谦卑地说道:“大方师术法通神,这样的法术当真的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有大方师在此,陛下何必再求海外仙方?大方师就是当世的活神仙……”

徐福冲着方士总管摇尾乞怜的样子摇了摇头,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众弟子说道:“你们呢?你们怎么看?”除了他身后的三名弟子之外,两侧的众弟子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大方师术法玄妙,乃惊世骇俗之神技……”

就在这一片的歌功颂德之中,突然多了一个异样的声音:“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神技,手段再漂亮也不过还是幻术。”这人说的有些刻薄,更显得刺耳。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他的身上。

说话的人徐福并不认识,他是跟随方士总管负责搬抬竹简的杂役。刚才他刚看到徐福倒出犹如九层玲珑宝塔一样的甜酒时,还略显惊讶,但是随后的火蛇凭空而出,李斯的心脏被掏出来之后,这名杂役脸上的表情也开始逐渐变得不屑起来。

“大胆!”徐福还没等说话,旁边的方士总管已经吓得脸色煞白。杂役是他的人,就算徐福气量大不跟杂役一般见识,也难免不会迁怒他这个方士总管。连丞相李斯都不放在眼里的大方师,除掉他这个小小的人物不费吹灰之力。

“闭嘴。”徐福微嗔的看了方士总管一眼,随后将目光又转到了那名年轻的杂役身上,仔细的看了几眼,这名杂役的年纪不算大,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这个年纪在徐福的眼里也只是个小孩子而已。虽然这杂役长得眉清目秀,但正是这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一丝刻薄的神色。

还有件事情让徐福微微的感到有些意外,这名杂役的身上竟然佩戴着显示方士身份的玉诀,只不过这块玉诀的成色太差,说是玉诀,倒不如说是石诀更恰当。

徐福看着这名杂役说道:“你也是方士?”杂役抬头看了徐福一眼,还没等他回答,那位方士总管大人又非常不合时宜的插嘴道:“他本是个宫奴,因为祖辈上是都方士出身,故而我才抬了他的奴籍,招到我那里做个试药的小小方士。”

“小小方士……”徐福轻哼了一声,没理会方士总管。继续对着小方士说道:“你凭什么说刚才的是幻术?”

方士总管又一次的抢在前面向着小方士申斥道:“在大方师的面前,你也敢……”不过这次没容他继续放肆,徐福伸出手指对着方士总管虚指了一下,总管大人仰面栽倒,他挣扎着还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上就像压住了千斤巨石一样,无论总管大人怎么挣扎,都无法移动分毫。

极度的惊恐之下,方士总管想要向徐福求饶,但是话已经到了嗓子眼,转了一圈就是不能从嘴里说出来,当下他只能不停地以头触地,希望能得到大方师的慈悲。

可惜徐福就像没有看到他一样,他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方士,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说吧,你凭什么说刚才的是幻术?”

小方士看了一眼还在地上做着挣扎姿态的总管大人,他的眼神多少有些轻蔑,绝对不该是对待顶头上司应有的态度。将目光从方士总管转到大方师的身上,小方士仰着头看了一眼徐福之后,才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大方师只是迷了李……大丞相和我们这些人的五感,酒还是一杯酒,也没有火蛇,挖心什么的,大方师做了做动作,大丞相被迷惑住了,负责配合而已。”

小方士的话说完之后,讲道场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徐福的脸上。有了方士总管的前车之鉴,倒是没有人再敢在大方师的面前放肆,所有人都在等着徐福的反应。

徐福似笑非笑的看了小方士一眼,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方士顿了一下,他不明白徐福这是想干什么,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说道:“勉……我叫勉。”

“勉?”徐福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明白了这个单字姓名的意思,方士总管刚才介绍小方士的时候,说出了他宫奴的出身,大秦律例奴隶有名无姓。勉就是他的名字。

听到小方士勉的口音捎带吴侬软语,徐福淡淡的笑了一下,再次看着他说道:“你是吴人?”勉只是点点头,没等他说话,大方师身后的广仁已经向前一步,在徐福的耳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大方师慎言,吴已灭国百年,现今天下一统皆为大秦子民,再不分吴人楚人。”

广仁看似是在劝告大方师徐福,但是眼睛却冷冰冰得盯着还在趴在地上的方士总管。徐福明白他的心思,始皇帝统一天下之后颁布律令,凡再有以亡国之民自居者,皆以反叛之罪论处,自称吴人就有被灭族的罪过了。

徐福冷哼了一声,他没有理会自己的大弟子,继续对着小方士勉说道:“既然你入了方士之道,就已经脱了奴籍。从来没有过有名无姓的方士,我送你一个姓,从今天起,你就叫吴勉——方士吴勉。”说完之后,徐福转身看了一眼地上的方士总管,他伸出手指虚画了一个圈,方士总管身上的千斤压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徐福看着没有敢爬起来,还是匍匐在地的方士总管,说道:“明日就是我率船渡海,为始皇帝求取仙药的吉期。你带人留下来观礼,等到船入大海之时你再回始皇帝身边,照顾陛下丹药饮食。”

逃出生天的方士总管立即叩首说道:“谨遵大方师法喻,能亲眼见到大方师渡海,为陛下求取长生不老之仙药。是小的九世修来的福气,等到小的回到咸阳之时,一定向陛下……”

总管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徐福已经不耐烦的一挥手,对着道场众人说道:“现在要开始为陛下祈福,吴勉你留下清洗祭坛……其他的人都退下。”

大方师此言一出,包括吴勉在内,道场众人都面露不解之色,徐福的弟子众多,怎么算看守祭坛的差事也轮不到一个低级小方士的身上。但是大方师发话,又不敢不从。众人只得鱼贯而行走出讲道场大殿,最后出来的是大弟子广仁和其他三个白发男女。

这四人为祈福祭祀护法,要分别镇守讲道场的四方位。眼看四人走出道场大门就要分手,回到各自的护法镇守之位时,四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四十多岁男子突然说道:“大方师看错人了……”

这人此言一出,其他三人同时收住身形,目光都落在这人身上。四人都没有再说话,场面一时之间静的连各自的心跳声都能听到。半晌之后,广仁看了这个人一眼,随后冷冷地说道:“广孝,不要乱说,大方师的心思不是我等之人可以妄自揣度的。”

那名叫做广孝的年长男子无所谓的笑了一声,说道:“广仁师兄,我和你们不一样。大方师早就说过我是暂投方士之道。迟早要另投他教的。你们不敢说的话,就让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广孝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逐一在其他三人的脸上扫过。他看着这三人的表情,顿了一下之后,说道:“眼看明日就是大方师的出海吉期,请问三位师兄师姐,大方师安排你们三位当中,哪位接了大方师的道统?”

看着默不作声的三人,广孝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只怕那个小方士,正在道场里面接受大方师的道统。用不了几年,只要大方师出海未归,你们就要尊他为下一任的大方师了。”

这话一出口,场面又是一阵寂静,那三名白发男女各怀心事,却不愿将心腹事表达出来。突然,另外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白发男子哈哈一笑,拍着巴掌广孝说道:“好手段,难怪大方师说,当初如果你广孝弃了方士之道,专修合纵联合之术,哪里还有苏秦、张仪的出头之日?恐怕现在大秦一统天下的局面也要改一改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发女人回头看着徐福和吴勉所在的方向,嘴里幽幽地说道:“这种程度的幻术只是微末小技而已,凭它来归属道统,儿戏了吧……”

广孝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口中带着几分嬉戏的语气说道:“广悌师姐,你在那个小方士的年纪,也能看穿这种微末小技吗?”

第003章 不死药

被叫做广悌得白发女人之前就和广孝有些恩怨,她回头冷冷的看了广孝一眼,本来垂到腰间的白色长发慢慢地向四外飘散开,这个动作让她身边的三人脸色大变,除了广仁之外,广孝和剩下一个白发男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站定之后,广孝脸上的表情还是阴阳不定,看的出来,他对广悌的举动非常的忌惮,犹豫了一下,广孝又斜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广仁的身后,才止住了脚步。

广仁看了一眼冷若冰霜的广悌,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广孝和另外一个白发男子,微微的叹了口气之后,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各回本位,开始为祈福护法。”

广仁的这句话算是给广孝解了围,白发女子的目光终于从广孝的身上移开。几个白头发都将目光转到已经关上门的讲道场,几个人都再没有说话,相互看了一眼之后,几乎同时离开,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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