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此行隐秘,陈耿带着他走的也尽是后宫僻静之路,忽然,司空彦脚步一顿,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色斗篷,被无端刮来的冷风吹得飞扬起来,一片簌簌的风刮过树叶,纷飞掉落的枯叶向他们席卷而来。
有杀气!
玄司北的身形快如闪电,几乎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掌风就已经扑向司空彦主仆二人。司空彦只得与他对了一掌,气流之间的碰撞让他有些真气不支,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相国大人,深夜为何在此?”司空彦轻轻垂眸,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苍白了。
玄司北静静站在原地,脚下纹丝不动,一双深沉的眼眸流转着冰冷色泽:“我还想问你,你来皇宫做什么?”
昨夜,姬无朝在他的门前站了一晚上?
“帝王游仙枕、曾侯乙编钟、青霜玄铁剑、南海夜明珠——燕国皇宫的几件稀世之宝,如今,我只差帝王游仙枕。”司空彦淡然自若,坦然答道。
玄司北却仍然皱着眉,向前走了几步,一张精致的脸缓缓转入黑暗中,不掩锋芒:“你不像是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
以他对他的了解,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要收几件宝贝,就算是和燕国做生意,也用不着司空少主亲自来一趟,叫陈耿代劳就已经给足了面子。一定有什么让他重视的东西,他才肯在这里待着,甚至按捺下性子,和姬无朝来往……
玄司北冷下了脸。在他冰冷而探究的注视下,司空彦肯定了他的猜测,缓缓扬起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对他锋利的目光视而不见:“不错,这是她要求的……”
“他?”司空家主?
“对。”司空彦垂着眸子,自顾自地笑了笑,说起她,连面容都生动了几分,极尽温柔的话语似乎带着他的美好幻想,“她亲自开口,向我讨要这些……作为聘礼。她的愿望,我自当满足。”
“她?!”
“聘礼”二字砸在玄司北的心间,让他震惊。司空彦从来不是沉溺女色的男人,甚至曾半开玩笑的和他说过,他只将婚姻当做必然完成的一项任务,只求诞下子嗣,接管他偌大的家业,他从未见过他如此温柔的神情,收起了所有商人的精明,单纯的只为换取聘礼娶一个女子。
而让他心沉的,是司空彦接下来的一句话。
“是,宋悦指明了,她的聘礼之中,必定要有这四样珍宝……果然,集齐这些,不是一般男人能办到的,我知道她有意出难题……但我偏偏能试一试。”司空彦浅笑着,彬彬有礼的说道,“今后若是大办酒宴,或许就会定在燕都,到时候一定请你。”
等着他的,是玄司北扑面而来的杀招。
两人开始还能势均力敌,然而司空彦毕竟体弱,几招过后,便有些气力不支,被玄司北占了上风。玄司北的掌风有意往他脸上拍,他也不闪躲,轻轻阖目笑道:“你说,你若是伤了我,她会不会心疼?”
玄司北送出的一掌,在他面前僵住,冰冷的黑眸愈发锋利,整个人都泛着危险的杀气。最后一刻,他手腕一动,改了掌力的方向,轻轻擦过他耳边的黑发,向他脑后一掌拍去。
“咔嚓”一声,司空彦身后的宫墙被劲气震得微微开裂。
微风吹过,一切安静了下来。司空彦毫发无损,只是被劲风擦过耳畔,惊险一场,面色有些苍白。而玄司北维持着刚才出掌的姿势,久久未能收回,墨发被真气引来的风掠了起来,嘴角划过一抹冰冷的讥讽。
“宋悦是我的人,听懂了么?”他沉声道。
“我只知道她死了夫君,孤身一人,并非谁的所有物。”司空彦看着地面的青石砖,笑容一如既往的平静温和。
“别打她的主意。”玄司北又被他勾动了怒火,双眸狠狠一眯。
“可我是为她的今后着想。”司空彦笑容深了深。
“娶她的人,只会是我。”
“可她连聘礼的名单都给了我,应当对我比较满意。”
“……”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之后,玄司北没再说话,猛地放开了司空彦,转身便走。
宋悦想要那几件东西不是……他若是先司空彦一步,将聘礼送到她的门前,她会不会答应嫁给他?
……
第二天早上,宋悦黑着脸坐着步辇来到了后宫之地,几步走到了传说“被风吹塌”的宫墙边。
那是一处基本没人走动的宫道,附近都是荒废了的宫殿。而东面一扇宫墙,此时已经塌了一小部分,碎石满地,扑面而来的风也似乎夹杂着土灰,一片萧瑟凄凉。
“……”她扶着布了裂痕的墙,内心是崩溃的。
mmp修墙很贵的!要是被她抓到是哪个人做的,她非要扒了他一层皮!
第61章 打探情报
“李德顺!”宋悦显然心情不是很好, 死死皱着眉问道, “修好这面墙的预算?”
李德顺伸出了一只手, 比了个数字。
宋悦甩袖就走:“不补了!反正这儿是朕的后院, 也没人敢来……”不能浪费银子在无关紧要的事儿上!反正这儿外人也看不见。
要是补了, 她肉疼;不补,只是有点看不过去而已, 眼不见为净就好。
“皇上……”见皇上一改往日作风, 如此节约,李德顺不知如何是好。
国库里不是没有银子, 不过只够发下朝臣的俸禄,万一哪儿需要拨款, 便会陷入危机。前不久皇上轻描淡写的下令, 将每日的膳食撤去一半, 避免浪费, 又将后宫之人的吃穿用度重新考量了一番,做了些整改,这样算下来, 竟省下了将近一半的开支,这让他有些惶恐, 毕竟由奢入俭难——皇上怎么能苦了自己?
他一直想要小皇帝变懂事,却在他真正懂事的时候,又觉得他活得太辛苦, 有些心疼。
宫墙莫名其妙被风刮破的消息, 很快就传入了莫清秋的耳朵里。身为禁军统领, 自然要担负起维护皇城安危的责任,他马不停蹄地赶来,正巧碰上了黑着脸准备离开的宋悦。
“这是……”莫清秋到底是习武之人,眼光更毒些,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不由得走近一步,轻轻在裂痕处仔细端详着什么。
这种痕迹,不像是被风吹裂的,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