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说你长得像高干。
简丹笑,心说这都是受江旅长的气质熏陶。
江潭一下班就开车去西山中学接第一天上班的媳妇,早上说好了的。
到校门口后打电话给她。
简丹在电话中让他等自己一会儿,说这边的群众太热情,死活不让自己走。
江潭宠溺地调侃:“你出息啦。”
笑笑地挂断电话,担心她第一天上班就受挫的老父亲心情松快了不少,索性开门下车,走进承载他难忘的少年时光和青春记忆的西山中学。
搁下荣耀,亲近母校,远离校园外的喧嚣和军营中繁杂的你争我夺,江潭找回一星半点少年时代的年轻心态,免不了又老父亲似的规划起媳妇的职业生涯:学校里面没有社会上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潜规则和形形色色的人精,她研究生毕业后要是还肯回到这里当老师,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忽而听见“砰”的一声,校园中竟响起枪声。
西山中学就读的都是大院中军人、干部的子女,枪支对于连坦克、大炮都摸过的他们来说并不是啥新鲜了不起的玩意儿,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偷开过亲爹的抽屉,摸过真枪。
但要是有哪个不知轻重的混小子把枪偷带到学校里炫耀,性质就严重了,他决定寻着枪声前去看个究竟。
欧则每周一下午最后一节都要雷打不动的逃课去大院中区的大操场看射击演习,演习结束后还要缠着士兵让他摸摸突击步枪。
他爸是个快退休的政委,满口官腔,时常把“贯彻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挂在嘴边,家里连把真枪的影子都没有,大大的没劲儿。
他翻墙跳出学校,到中区大操场后又得知一个更没劲儿的消息:部队今天出任务,射击演习延期了。
左右无处可去,又担心自己上课时间在大院中瞎晃,被人瞧去了汇报给欧政委,回家又得被他操着官腔批评教育俩小时。
他郁闷地拽着书包带子虎虎生风地轮圈,去超市买了罐可乐,翻墙跳回学校。
不过没回教室,这个时候再回去只能是给老班送人头找骂。
跑到操场上开国名将雕像的背后,把空可乐罐放在雕像平台上,退后五米,从书包里摸出一把钢笔式火柴枪,抬枪射击可乐罐。
准头不行,射两次,两次落空。
一只暗手从他背后伸过来,拍在他的肩上。
欧则猛耸了下双肩,回头。
江潭认出这是欧政委的儿子,瞥一眼他手上经过改造的简易火柴枪。
改造得并不高明,多半是出自这个小鬼头之手。
“上课时间不在教室上课,却跑来这里玩枪,欧政委知道吗?”他说。
欧则自然也认出这人是谁,抖掉肩上的手,满不在乎地说:“欧政委忙着搞党的事业,没空管他儿子。”抬枪瞄着可乐罐准备再射。
父母忙于为人民服务,对高干子女疏于管教,这在军区大院里是常态,江潭从小也是这样,便直接问他:“枪哪里来的?”
欧则骨子里透着北京爷们儿式的高傲,并不买他的帐,目中无人地继续玩自己的枪。
面对他的无视,江潭不恼不怒,抱胸看了起来。
欧则余光瞥见他一脸“把他的射击练习当成小孩子过家家酒”的微笑,心下不爽。
越不爽,射得越歪,干脆对着空气胡射一通。
江潭叹口气,从他手中拿走火柴枪:“你以为开枪就是简简单单地扣扳机?”拿出他当特种兵时的专业态度,射一发,可乐罐被击中,弹飞。
欧则心里叹服他的枪技,却口嫌体正直地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是在部队待过,射得比你还好。”
江潭用那种叫人听了特来气、低厚沉稳的老大哥式口气,不紧不慢地说:“将来去了部队好好练,我看好你。”扬起手上的火柴枪,“这个我没收了。你购买火柴枪后自行改装成具有杀伤性的违禁‘枪支’,会害欧政委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的,别给你爸的后背‘插刀’。”
敌我实力悬殊,欧则不做无畏的斗争,看着自己的武器落入敌人之手,干瞪眼。
简丹来电,问他车停在校门口,人跑去哪里了?
江潭懊恼,转身快步走向校门口。
本来他是要到高中教学楼下接她的,中间发生这么一段小插曲,她人就瞬间移动到校外,和自己完美错开。
欧则难舍自己亲手改造的宝贝手枪白白“牺牲”,想着过两天就去找他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