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慎有些神色晦暗的盯着火光里的女人,不是很漂亮,最多算清秀,但看起来却很让人舒心,脑子也不够好用,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对自己的态度勉强算是有胆色外,似乎再找不出别的优点了。可就是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人竟然在短短的几个月融入了自己的生活,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卫慎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决定,既然自己在意的话,为什么不把人绑在身边呢。
想到这里,他的语气莫名的温和了不少,“好了,你既然不舒服,就过来休息吧,不要一直看着火堆了。”
忍冬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发现卫慎一直在看着她了,只是她也不敢抬头看卫慎是什么神色,只能浑身僵硬机械的一根根往火堆上加着柴,听到卫慎叫她过去她也不敢拒绝,只是拿了中午没吃完的野果走了过去。
“都这么晚了,你也饿了吧。”她边说边在他身边坐下,低着头把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你怕我?”卫慎看着忍冬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开口问道,他不介意别人怕他,甚至他这样的身份他是乐意看见别人怕他的,只有畏惧才不敢背叛,忍冬一直以来都有些怕他他也能感觉到,只是现在他却突然计较了起来。
忍冬确实有些怕他,但相处下来这份畏惧少了不少,只是卫慎现在突然就这样问她,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沉默了下来。
面对这份沉默,卫慎的语气不复刚才的温和,“抬起头来,看着我!”声音像掺杂着碎冰,让人一冷。
忍冬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生气了,卫慎给她的感觉很复杂,但不包括喜怒不定这一条,她下意识的就顺着他的话抬起了头,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
他的脸色并不好,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又因为发烧,双颊处有一些不正常的红晕,再配合他此刻阴沉沉的脸色,忍冬觉得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吓人,感觉有点像乱葬岗爬出来的冤魂,虽然这样说对眼前的人很不尊重,但忍冬确确实实就想到了这个。
她瞳孔微微放大,神情有些呆滞,显示出她有些被吓到的心情。
卫慎看着她这副呆愣的样子,心情莫名的就变好了起来,阴沉的脸色也变成了面无表情,甚至嘴角都有些微微勾了起来。“看够了吗?”
忍冬一惊,才发现自己因为被吓到,竟是眼睛一直停留在卫慎脸上,她此时也注意到了卫慎脸色的变化,心里想着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他,以后对他的印象大概要加上喜怒无常这一条了。
不过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的脸看,她的脸颊也有些微微泛红,赶紧又把头低了下来,“对……对不起。”
说完话,忍冬等着卫慎的反应,却只听见他似乎轻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她手里拿了一个野果。他的指尖微微划过她的掌心,带来一种微麻的刺感,忍冬一抖,但还是握稳了手心的野果。
最后,六个果子,她吃了两个,卫慎吃了四个,不抵饱,又难吃,但却只能依靠这个来补充水分和能量。
纵然中午睡了那么久,但两人就这么干坐着,也确实相当无聊,在困意渐渐袭来的时候,忍冬又往火堆加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后,便和卫慎一起平躺着进入了梦乡。
和中午一模一样的情况,一开始两人都是尽力不碰到对方,但等忍冬睡熟后,她又自动像热源靠去,并紧紧的抱紧了他取暖。
一回生二回熟,卫慎看着怀里的女人,这次很自觉的就伸开双臂抱住了她,然后继续休息。
有所不同的是这次是忍冬先醒来。
山洞口传来微弱的亮光,柴火堆也早就熄灭了,还剩几根黑漆漆的木炭冒着一点点白眼,忍冬睁开眼又闭上,再睁开,她有些不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她和卫慎侧躺着,她睡在卫慎的怀里,她手脚并用的缠在卫慎身上,而卫慎只是虚虚的搂着她,怎么看都是她主动,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忍冬想起卫慎杀人不眨眼的果决,她对自己的下场有点担忧。
忍冬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搂着卫慎的手,又把自己架在他身上的腿放了下来,最后把卫慎搂着自己的胳膊轻轻的放回了他自己身边,想在他醒来前制造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她的小心思显然不能实现了,因为在忍冬抬起卫慎的胳膊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然后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了她举着他胳膊的手上。
忍冬的尴尬都不知道怎么掩饰了,她只能傻傻的笑着说道,“呵呵,呵呵,那个……误会,一切都是误会。”因为不知道什么表情合适,她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卫慎其实比忍冬醒的早,只是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她是自己的人了,就要把人牢牢的握在手心了,所以他才会让忍冬自己发现她都做了什么。但是也不能把人逼太紧了。
看着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忍冬,他没有收回自己视线,只是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哦~误会,你说是就是吧。”
这样的承认比直接质疑还让人难受,忍冬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昨晚大概乘人之危做了更过分的事,虽然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忍冬一时之间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反而是卫慎又变回了正常的语气说道,“既然天已经亮了,我们就赶紧离开这儿吧。”
也许是体质强悍,即使没有药,两人休息了一晚,烧竟奇迹般的退了,这让原本筋疲力尽的两人也恢复了些力气。卫慎的内力也恢复了些,至少不需要支撑着忍冬才能走了。
走出层层隐蔽的山洞,两人又在山林中穿梭了两个时辰才看到了人烟。
显然是一个流剑宗山脚下的村庄,两人这副狼狈的样子出去很容易引起注意,忍冬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
谁料卫慎却径直向村尾的一处院子走去,还直接叩响了人家的门。
他们去的这户人家虽然在村尾,可附近住的人离得也不远,而且就这样直接敲门,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流剑宗一旦派人查到这里,他们直接就暴露了好么。卫慎从来都不是这么鲁莽的人啊,忍冬过了起初的惊吓后,就只是乖乖地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谁呀!”伴随着一个尖利的嗓音,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颧骨高高,有点年纪的女人,穿着一身的粗布衣服,第一眼给人的感觉有点凶。她上下打量了两人几眼,然后警惕的说道,“你们是谁?”
卫慎突然就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娘,我和妻子想在这借宿几晚,不白住,每天付你们三十二个铜板。”
女人听了这话,警惕的神色变了变,然后说道,“三十二不行,至少要五十一个铜板。”
“最多四十二!”
☆、暂安
忍冬现在的心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毕竟看着一向在她心目中是高岭之花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瞬间变成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大娘,这视觉效果太冲击了。
等女人把他们带进了院子,她才明白刚才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见原本是一脸刻薄相的女人关上门后,瞬间在卫慎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属下秋娘,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是?”收敛了神色之后这位秋娘看起来倒有了几分凌厉的英气。
原来传说中的锦衣卫的情报遍布天下看来不是夸夸其谈啊,看来刚才那段对卫慎来说反常的对话应该就是对暗号之类的了吧。
“卫慎!”卫慎语气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女人听完,语气越发恭敬,“原来是指挥使大人。”说完这句话她也没有多问,锦衣卫的规矩,不该知道的事千万不要多问,像他们这种最底层的收集情报的,若是没事发生的话,说不定一辈子就以伪装的身份活下去了,所以她才会第一眼见到卫慎认不出来。
“嗯。”卫慎低应了一声,示意面前的人起来,让她先给自己安排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