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听说过。”紫姬想了想,还是不明白,因问:“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吗?”
“容家镇守西疆,远离上京城两千余里。边疆战事瞬息万变,你说皇上怎么能放心呢?”
“啊!”紫姬恍然道,“原来是这样!”
容悦又打了个哈欠,喃喃的说道:“这回该睡了吧?”
“是,公子快睡吧,紫姬知道该怎么做了。”紫姬忙抬腿下床,把帐子给容昭掩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便捧着圣旨来了。
叶氏托着病怏怏的身子起身大妆,带着女儿容悦,儿子容昭至前面来接旨,临阳郡主赵凝也是盛装而出,带着她的儿子容晖和容昀一并出来,再加上一大家子奴仆们黑压压的在前院跪了一地。
圣旨的内容自然是册封容悦为悦妃的,大太监张万寿吊着公鸭嗓子宣读完,等着叶氏,临阳郡主一众人等谢恩之后,把圣旨交给叶氏,笑呵呵的说道:“咱家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了。”
叶氏把手里的圣旨转交给容昭,方侧身抬手道:“劳烦公公走一趟,真是辛苦了!请公公入内奉茶。”
张万寿笑的跟个弥勒佛一样,看着容悦说道:“哎呀,按说平日里咱们当差可不敢胡乱耽搁的,可今儿不一样啊!容姑娘——啊,不,悦妃娘娘平步青云,这杯茶咱家是要喝一口的,沾沾喜气儿不是?!”
容悦微微一笑,抬手道:“公公请里面坐,容悦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公公帮个忙。”
“哎呦这可不敢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您有事儿尽管吩咐老奴就是了!”张万寿忙拱手笑道。
“公公请里面坐下说话。”叶氏再次想请。
“夫人您请。”张万寿客套的抬手。
“公公请。”叶氏坚持张万寿先。
“那咱家就失礼了。”张万寿朝着叶氏拱拱手,果然先一步进门。
落座奉茶后,张万寿问容悦有何事情可以效劳,容悦便笑道:“我是想麻烦公公帮我带个话给陛下,就说容悦有点小事想要觐见陛下,不知道可否?”
“哎呀,说起来这事儿有点不合规矩。”张万寿笑道。
“公公说的是,我也知道这不合规矩。”容悦缓缓着起身上前,朝着张万寿微微一福,轻笑道:“不过公公是常在陛下跟前服侍的,您就趁着陛下高兴或者偶然提及我的时候,帮我添一句话,这‘见与不见’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情么?”
☆、第八回,花样使坏
张万寿忙拱手笑道:“您这话说的明白,其实凭什么规矩都抵不过万岁爷喜欢。如今娘娘是万岁爷心尖子上的人,只要万岁爷高兴,老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何况是带句话呢!”
“那就多谢公公了。”容悦再次福身行礼。
张万寿忙道:“这礼咱可不敢当。圣旨一下,您就是悦妃娘娘了,老奴什么身份,可不是要折煞了!”
容悦道:“圣旨虽然已经到了,但册封之礼还没过,所以这礼公公还受得。”
“哎呦,怪不得咱万岁爷这么喜欢您呢!悦妃娘娘您不但剑舞得好,这性子更好!老奴以后还请娘娘多多照顾。”张万寿朝着容悦躬身一礼。
“我说张公公,这悦妃娘娘还没进宫呢,你这就要巴结上去了?”旁边一直没机会说话的临阳郡主终于找到了机会,淡淡的笑着插了一句。
“啊!瞧我这双老眼昏花哟!竟然没看见郡主在此,真是该死,该死!”张万寿忙朝着临阳郡主躬身行礼,满脸堆着假笑:“老奴给郡主请安了。”
“可不敢劳动张公公。”临阳郡主淡淡的冷笑着,“您不是老了才两眼昏花,您这是被咱们新晋贵人身上的光芒给闪花了眼哪。”
张万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又笑着朝容悦拱了拱手,不疾不徐的说道:“郡主说的是,悦妃娘娘容光照人,自然不是半老徐娘可比。”
“哟!张公公真是会说话。”临阳郡主被张万寿噎得紫涨了脸,却也不能再说难听的话来挤兑对方——毕竟是皇上跟前的人,哪天一不小心在皇上耳朵边上说个一言半语的,自己就有扯不尽的麻烦。
张万寿又朝着临阳郡主拱了拱手,笑道:“郡主说笑了,老奴眼神不好使,但这张嘴还行。”
“……”临阳郡主被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得了!老奴这茶也喝了,话也说了,这就告辞。万岁爷那里还等着回话儿呢。”张万寿也不再跟临阳郡主计较,手中佛尘一甩,朝着容悦拱了拱手,又笑道:“娘娘,您的事儿老奴一定放在心上,您且等信儿吧。”
容悦忙褔身道谢,同母亲以及容昭以及一屋子仆妇丫鬟们一起把张万寿送至廊檐下。
“娘娘和夫人且请留步吧。”张万寿又回身拱手。
“昭儿,你替为娘和你姐姐送张公公。”叶氏对容昭说道。
“是。”容昭答应着,上前朝着张万寿一抬手,“公公,您请。”说着,他的眼神往一旁扫了一眼,落在某处时微微停顿,唇角轻抿了一下,
“得来!小公子请。”张万寿笑呵呵的说着,抬脚下台阶。忽然,旁边一种女眷中穿了一声尖叫,吓得张万寿差点一脚踩空滚下去,幸好容昭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
“公公没事儿吧?”容昭忙问。
“怎么档子事儿啊?!”张万寿循声看去,只见十几个丫鬟婆子正围着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赭色缎子长袄的妇人,那妇人正捂着脸在地上翻滚,连声惨叫,好比杀猪。
“许是忽然犯病了吧?”容昭看着在地上叫的死去活来的许氏,纳闷的说道。
此时,周围已经乱作一团。夫人叶氏本来就体弱,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力气张罗了,只管靠在容悦的怀里一叠声的吩咐:“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把她抬下去!快!”
“这什么病啊这么吓人?”张万寿被那叫声给瘆得双腿发软,宫里的各种刑讯他都见识过,还从没见过谁叫的这么惨。
“谁知道呢。瞧这里乱作一团,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容昭说着,把一个石青色的荷包悄悄地塞到张万寿的手里,并压低了声音说道:“一点小意思请公公笑纳,我姐姐以后陪在皇上身边,少不得请公公多帮衬着。”
“小公子客气了,帮衬是互相的。我看您这府里也够乱的,咱家先行一步,小公子请留步吧。”张万寿捏了捏荷包,顿时把那瘆人的惨叫声抛到脑后。
“唉!家里是够乱的,不过我留下来也帮不上忙——有郡主娘娘主持大局呢!我还是送公公出去吧。”容昭无奈的摇了摇头,陪着张万寿往外走,一直把他送到将军府的大门外看着他上马离去,脸上和煦的笑才渐渐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