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萧大人放心,虽然我是第一次解这种毒,但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王爷的命呢,十有八九是保住了。至于元气么,伤了还可养回来,你说呢?”容昭笑眯眯的拍了拍萧正时的肩膀,抬脚走了。
萧正时身为当朝礼部尚书,自以为傲然世间风骨无上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当成兄弟一样拍肩膀,一时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紫姬一直偷笑旁观容昭故意逗萧正时生气,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好玩,后面看见容昭从屋里出来后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的阴郁,便忽然间明白其实容昭也是故意说几句玩笑话让萧正时不那么担心罢了。
“公子,您没事吧?”紫姬担忧的问。
“没事。”容昭抬头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刚过了年,天气就好像暖和了很多,想想之前那个大雪封门的夜里自己跟赵沐在肃州围炉夜话的情景,容昭又忍不住抬手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紫姬把装满了血的瓷罐交给旁边的一个小童,上前去替容昭把披风的带子拉紧系好,劝道:“公子,您两天没合眼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容昭无奈的看了身后的雕花窗棂一眼,厚厚的窗户纸隔开了外边明媚的阳光也隔开了容昭的视线,可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他也一样知道赵沐此时的痛苦,于是喟然而叹:“你觉得我现在能去休息吗?”
紫姬无语,她自认比谁都明白解毒到第三层,正是生死关头。
“走吧。”容昭不再做片刻耽搁,大步流星的离去。
赵沐的血液被紫姬分成几份不等,各自送进不同的容器里,并兑上不同的药液,药粉,药丸等。容昭只站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紫姬有条不紊的做完这一切方开口说话:“取波斯绿菊凝汁来。”
“是。”紫姬答应着转身走到屋子的角落,打开一只厚重的大箱子之后,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匣子。小匣子十分精巧,上面描绘着异域风情的纹样。紫姬按机关把小匣子打开,里面是排的细致的冰块,拨开冰块便见一只拇指粗细的碧翠玉瓶。紫姬托着匣子回到容昭面前,心疼的说道:“公子,这一瓶绿菊凝汁可是咱们费了两年的功夫才弄到手的……”
看着紫姬不舍的样子,容昭轻笑道:“睿王的命对我们很重要。再说,难道你不想把下毒之人引出来吗?”
紫姬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想自然是想的,紫姬做梦都想替父母报仇。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这世上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有代价的。做决定的时候我们不需要考虑代价多少,只需要想清楚这样做值不值得,就够了。”容昭伸手从冰块之中取出那只碧绿的玉瓶,看着上等翡翠上雕琢的精致花纹,又轻笑道,“这东西虽然贵重,但对我来说,它一能就睿王的病,而能引出你的仇人,就已经物超所值了。”
“公子说的是,紫姬明白了。”
“把那个青花瓷的罐子拿过来吧。”容昭指了指那一排瓷罐之中的某一个,说的。
“是。”紫姬转身过去把那只瓷罐拿过来。
容昭拿了一只陶瓷汤匙把里面的血液取出一点来凑到鼻尖嗅了嗅,轻轻点头,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到底还不是春天,日头一偏西,那一点可怜的暖气便消散无形,寒气再次笼罩了整个上京城。
凤阳宫的九凤纹鎏金大鼎里的炉火烧的极旺,皇后只穿着翠蓝色锦缎薄棉袄坐在舒适的凤榻上,手里拿着精巧的小铜箸轻轻地拨着手炉里的炭火。一旁绣凳上坐着的谨嫔等了许久不见皇后又什么指示,因忍不住问:“姐姐,那容昭该不会已经回冀州行宫了吧?”
“那宋婆子不是说他在京城有亲戚么?是什么亲戚,做什么的,有何背景靠山,叫人去一一查清楚了。”周皇后看着手炉里通红的炭火,缓声说道。
谨嫔微微皱起了眉头,思忖道:“没听说容家在京城有什么亲戚呀。”
“容家没有亲戚不代表容昭没有亲戚!临阳郡主是襄南王府的女儿,那叶氏呢?是谁家的女儿?”周皇后冷声反问。
“哟!可不是么。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谨嫔恍然道。
周皇后鄙夷的斜了谨嫔一眼,叹道:“你做事也要用点心思!总是揪着面上那点子事儿不放是不行的!”
“姐姐教训的是,那容昭的亲娘是晋西一商人的女儿,听说早年间是因为叶家行商去西伯猎半路上遇到了劫匪,商队被劫,随从护卫都被杀了,是容朔救了当时跟随商队去西伯猎的叶家姑娘,两个人才成就了姻缘。我这就去安排人去查晋西叶家。”谨嫔说着,便一甩帕子起身往外走。
“你且站住!”周皇后蹙眉道。
谨嫔闻言忙住了脚转身回来,恭敬的问:“姐姐还有什么吩咐?”
“你这会儿工夫叫人去查晋西叶家,那要等何年何月才有消息回来?”周皇后问。
“这个……算算消息来回的时间加上我们的人办事儿的时间……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有消息。”谨嫔还认真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
“愚蠢!”周皇后生气的把放在膝头的手炉拎起来重重的放在手边的小高几上,“一两个月的工夫本宫还能不能坐在这凤阳宫里都两说呢!”
“那以姐姐的意思……”谨嫔一时有些懵了,不去查晋西叶家那查谁?看着皇后冷冰冰的眼神,谨嫔心思急转,瞬间倒也悟了,忙道:“去查在京城姓叶的晋西人!尤其是晋西商人,对了,我叫人瞧瞧去户部查一下。”
“不要混撞混问的,你只管叫可靠的人去找户部左侍郎钱谦中。”皇后在谨嫔答应着转身时,又追上一句,“不要弄得满城皆知!”
“姐姐放心,我有数的。”谨嫔忙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去了。
周皇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不由得重重的吐了口气,又无奈的抬手按着眉心。
被容昭抓住把柄,周皇后便如鲠在喉,这几天一直都在琢磨着该如何把这个把柄给断了,然而她思来想去都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只能从赵沐这边着手看能不能寻得一线机会。于是便以婚事为诱饵教唆赵湄去睿王府找容昭。由此获知容昭在京城里有亲戚,也知道赵沐的性命已经丢了大半儿,即便自己不再推波助澜,这位才华横溢的睿王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压抑的心情才好转了几分,也更坚定了要把容昭这个毛头小子给灭了的心思——堂堂一国皇后怎么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拿捏住呢!
周氏家族在前朝便是名门望族,否则周皇后也不会被先帝选给当今皇上赵熙做发妻。只可惜赵熙当年并不是皇储人选,之后为了争夺地位发动政变,周世家族为保皇上做出重大的牺牲,周皇后的父兄一个碰死在太极殿,一个被前太子诛杀在午门外。而政变那一年,周皇后也把肚子里六个月的孩子给掉了。
赵熙感念周氏一族的牺牲,即便周皇后没有子嗣也依然保留她皇后的位置并且闭口不立太子。周皇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力量把庶妹接进宫里来侍奉皇上,原本指望着谨嫔能生个皇子抱在自己身边将来扶持为太子,却不料谨嫔只生了个女儿。所以周皇后在感慨老天不公的同时,又不得不把全部的心思放在自己抚养长大的二皇子上。然而二皇子只一心扑在古字画上心无旁骛,全然不是一块帝王料,如今二十岁分府独居了却连个王爷的爵位都没有,满朝文武都把他当成笑柄。
不过软弱有软弱的好处,至少听话乖巧。于是乎这十几年来周皇后苦心经营,只求有朝一日能够扶二皇子赵淳上位,自己做太后临朝,重振周家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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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麻烦,替身,突袭
赵沐喝下容昭给他配制的第三种解药不到一刻钟的工夫,整个人出了一身大汗,贴身的中衣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容昭皱眉吩咐旁边的丫鬟:“立刻用热手巾把他身上的汗擦去,这汗液里有毒,不能再通过毛孔反渗到肌肤中去。”
萧珩一听这话哪敢怠慢,又叫了两个小厮进来帮忙,恨不得卷袖子亲自上手给赵沐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