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珣却冷笑道:“各让一步?哪儿有那么容易。”
“嗳,好冷啊!”容昭说着,瑟缩起肩膀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这上京城的天儿是有名的倒春寒,你病刚好了可别在这风口里站着了,走吧!”萧珣说着便拉着容昭要走。
“慢着。”徐坚却从一旁走过来喊了一声,“容公子请留步。”
“徐公子有何指教?”容昭住了脚步,微笑道。
徐坚客气的点了点头,说道:“刚刚赵俊小世子跟周岳亭周公子起冲突之前你也跟他说了几句话,而且你也目睹了周公子撞死的全过程,还请你留下来做个见证,等会儿京兆府的人来了,你跟我一起去京兆府走一趟做个笔供,如何?”
萧珣不等容昭说话便替他出头,不满的说道:“徐公子,这儿有这么多人呢,你为什么非盯着容昭不放?他大病初愈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徐坚微微皱眉,说道:“萧公子,你对容公子的关心我可以理解,但这件事情不仅仅是人命关天你可懂得?还有,容公子身份尊贵,跟那些围观的百姓大有不同。他的话抵得上他们十句百句,所以在这种时候还是请你看一看大义。另外,我徐坚保证等这件事情完了把容公子完好无损的送回睿王府,可否?”
容昭不等萧珣再说什么立刻应道:“这事儿我应该去做个证,萧珣你先去国子监替我说一声。徐公子,我跟你一起去京兆府。”
“唉,你自己多保重啊!”萧珣无奈的应道。
“放心。”容昭微笑点头。
徐坚不怕把事情闹大,因为就在昨天,皇上还因为他的父亲徐攻一直没查明白周成贞之死的事情发了脾气,所以他想借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让上京城里的几大家族都看看,都想想,都好好地琢磨琢磨。
周家也算是名门望族,族中出了一个皇后,而且当今皇后依然母仪天下主持中宫尚未被废,一个太师血溅太极殿,一个太子少保死在了午门外。如果不去追究当今天子篡位之嫌的话,他们周家可谓文臣楷模满门忠烈。
而如今呢?说没就没了!
连周岳亭这个庶出旁支的子孙也在集贤街借口送了命,这一切是为什么?
京兆府的人来了,仵作检查了周岳亭的尸体然后带人把他抬走,徐坚则带着容昭和赵俊这个当事人一起奔了京兆府。京兆府尹梁易城一看来人,好么!没一个好惹的,当即那事情的经过问清楚了,让徐坚,容昭还有赵俊小世子一起签字画押,方便他把此事原原本本的直接上报进宫给皇上把自己的责任推卸干净。
徐坚家伙比他爹精明,原本他也不指望去去京兆府尹能把这桩案子给料理清楚,这事儿还得是皇上出手才干脆痛快,所以那供词写的清楚明白的程度让京兆府尹看了都心惊肉跳,这家伙把赵俊跟周岳亭对话的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容昭在签字画押的时候也在心里骂了徐坚一句:看着这货平日里闷声不响的原来还有这本是,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得防着他!
这边京兆府尹刚把三个人签字画押的供词拿到手中,门外的差役便匆匆进来回道:“大人,肃王殿下和睿王殿下都到了。”
“哎呦,赶紧的迎接啊!”梁易城赶紧的把供词叠吧叠吧塞袖子里,起身匆匆迎出去。
肃王一脸冰霜,睿王的脸色也不好看,两个王爷的脸上都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别惹本王。
“下官参见肃王殿下,睿王殿下。有劳二位殿下驾临实在是下官该死,若有什么事情,殿下只需差人过来说一声也就罢了。”
“说一声?本王的儿子都叫你给押到衙门来了!本王找谁说?”肃王冷声哼道。
“本王的座上宾究竟犯了什么事儿,是逼死了人还是怎么的?居然也被你带到公堂上来做录什么供词?梁易城,你这京兆府尹当的可真是好啊!”赵沐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却比刀子还犀利,刮的梁易城老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脖颈子。
“老三,你怎么说话呢?”赵润怒气冲冲的看着赵沐。
赵沐却淡然冷笑,直直的看回去,问道:“本王怎么说话倒还不用肃王你来教导,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儿子就可以了。”
“你说谁逼死了人命?!”赵润质问道。
“谁逼死人命谁心里清楚。反正不是我。”赵沐依然笑得云淡风轻。
自小到大赵润就最讨厌赵沐这副遇到什么事情都淡定自若的表情,好像天大的事情在他这里都不值一怒一笑,于是心口的火气便突突的往上窜。
眼看着这两位王爷要在自己面前打起来,梁易城忙上前劝道:“二位王爷暂且消消气,是下官办事不利,并没有谁逼死人命,是那周家小公子自己撞墙毙命的!”
“是吗?”赵沐冷冷的看着梁易城,“本王可听说这事儿有徐公子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是你梁易城说的算的吧?那周成贞当初买通萧府的下人给本王下毒,在没有招供出幕后主使的时候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刑部的天牢里,现如今他的儿子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撞死在集贤街的墙角上,说起来你信,我信,父皇未必信!天下人未必信!”
“是,是是,睿王爷说的有道理,事情具体是怎样的,相信刑部会查清楚的。”梁易城哪里敢跟赵沐辩驳,凭着睿王爷的口才他是个梁易城也不是对手啊,绕来绕去最终只能被睿王爷给绕死。
“哟,好热闹啊!”徐坚和容昭以及赵俊一前一后从大堂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站成斗鸡眼的两位王爷,微笑着上前躬身施礼:“见过二位王爷,二位王爷安好。”
赵俊上前去先看他父王的脸色,然后转身给赵沐行礼:“侄儿给叔王请安了。”
“嗯。起来吧。”赵沐淡淡的说着,目光却扫向了容昭,关切的问:“容世子没事吧?”
“多谢王爷关心,我还好。”容昭表面上很是淡然,实际上自从看见周岳亭死在自己面前,心里就一直在哆嗦。不是他胆小怕事,那血淋漓的场景实在是头一回见,没当场吐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梁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赵沐直接转头问梁易城。
“没了,没了。王爷和容世子请便。”梁易城偷偷地捏了捏宽大袍袖里的供词,脸上带着笑。
“那我们就告辞了。”赵沐说着朝着容昭点了点头,转身率先往外走。
容昭朝着徐坚拱了拱手,又朝着肃王躬了躬身,道了“告辞”之后方追着赵沐的脚不离去。一边走还一边想,人家赵润是来领儿子的,赵沐来干嘛了?这事儿怎么越想越是别扭呢!
赵润阴测测的看着梁易城,很想问他把供词要过来看清楚写的什么,只是徐坚就在旁边,他再跋扈也不好当着徐坚的面欺负京兆府尹,于是转头呵斥儿子:“惹事的畜牲,还不回家?!”
“是。”赵俊忙欠了欠身,站到了他父亲的身后。
赵润自然不把梁易城放在眼里,更瞧不上徐坚,连客气都懒得客气转身就走。
梁易城倒是识相,忙拱手相送:“王爷慢走!”
徐坚则冷冷的笑了笑,回头对梁易城说道:“梁大人,若是嫌这个铁蒺藜太扎手,就赶紧的扔出去吧,揣到怀里也是个麻烦。”
“徐公子说的是,老臣这就进宫去,还得烦请徐公子送老臣一下。”梁易城心眼儿挺多,是怕进宫的这一路上有人偷袭他劫走供词。
徐坚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想自己的父亲也因为周家这摊子事儿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了,便点头应了下来,亲自陪着梁易城至宫门口看着他走近那道厚重的宫墙才转身回家去。
梁易城求见的时候,皇上正在乾元殿里看着一道由兵部尚书递上来的奏折,大齐朝的兵部掌管兵力调配,兵工生产,征兵,练兵等一应事宜,按理说,兵部的奏折都应该跟兵勇的吃喝拉撒事儿有关,然而这一道奏折却是为肃王请功,说因为春旱,户部粮草发放不到位,帝都城北二百里锦州一带驻扎的军队粮草跟不上,肃王便从自己的封地调集了五十万石粮食送去了军营解了驻防军的燃眉之急,兵部尚书唐骊的这本奏疏把肃王亲军爱民的事迹写的声泪俱下,让皇上看得是阵阵恶寒。
凑巧就在这个时候,梁易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