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欣见母亲真的生气了,忙闭嘴,只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王氏到底是受不了女儿这般模样,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呀!就是遇事太急躁了!对于那容昭,母亲也叮嘱过你要多多拉拢,你怎么就……唉!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且好生在家里安静些日子。剩下的事情交给母亲吧。”
“可是母亲……今日表哥当着顾忱的面发了毒誓……”萧云欣是真的以为自己没希望了才会发疯发狂,所以这会儿听母亲说这话,忙把心里最大的顾忌说了出来,“若是将来让他做违背誓言的事情,他又如何下的来这道台阶呢!”
王氏皱眉道:“发什么毒誓?不过都是误会而已。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你若是真的还想做瑞王妃,以后此事就绝不许再提。你最好让这事儿烂在肚子里!”
萧云欣忙应道:“噢,女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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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最重誓言,皆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于赵沐当着顾忱发誓此生不娶萧云欣为妻的事情,萧正时听了自己的夫人一番话后,也十分的震惊和生气。
“之前睿王对老夫说过,云欣不适合做睿王妃。后来老夫仔细审视自己的女儿,也觉得她过于骄纵,性子不够柔和绵软,气量也不够大。可这些都可以提点教导,再过两年等她大两岁也许就好了。却没想到睿王因为容昭,居然立此等毒誓……这个容昭,果然是害人匪浅啊!”萧正时皱眉叹道。
“容昭的事情,是我们的女儿气量不够,这也怪不得旁人。只是即便如此,睿王也不该发这样的毒誓啊!他这么做,又把德妃娘娘怎么想?”王氏叹道。
“嗳!这事儿还得用心处理。”萧正时很是犯愁的说道。
“云欣这边,老爷不必操心。妾身自当严格教导——这孩子的确是让妾身给骄纵坏了,任性又娇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可是,王爷那边妾身就没办法了,还要老爷多多劝说。至于顾公子那边……不如交给珩儿去说说?”
萧正时想了想,说道:“珩儿跟顾忱之间的关系不如珣儿,这事儿还是交给珣儿去办吧。”
“全凭老爷安排。”王氏忙道。
“至于娘娘那边……”萧正时沉吟了半晌,方无奈的说道,“过几日你寻个机会进宫去请安,顺便跟娘娘说一说吧。自从皇后寿宴上出了那档子事儿,睿王便一直在府中称病不出,也不进宫给娘娘请安,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听说那容昭已经离京出去游历了,再过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这一场风波也该过去了。”
“老爷说的是,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这些小儿女之间的纠纠缠缠最是叫人头疼。那容昭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至少可以让睿王也冷静一下。”王氏说道。
“容昭这个人么,够聪明,手段也多。最重要的是他善于对付各种奇毒。即便此人不能为睿王所用,也千万不能得罪,若是他反水为简王或者肃王所用,那会对我们大大的不利啊!”萧正时忧心的说道。
“老爷放心,妾身明白。”王氏忙应道。
“简王那边的情形如何?”萧正时又问。
“昨日妾身回娘家去,刚好简王妃也回去了,虽然只说了几句闲话,但也可知简王如今依然是无心政事只求安逸。只不过是皇后娘娘对他寄予厚望罢了。”王氏轻笑道。
“皇后娘娘……呵呵。”萧正时心里早就不把皇后当回事儿了,周家已经覆灭,简王所依附的也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而已,皇上一直不喜欢后宫的女人过多的干预政事,所以他绝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依附在皇后羽翼之下的简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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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容昭带着梅若等人以及盛穹离开京城之后一路不慌不忙的南行,遇到喜欢的客栈就住下,累了就歇两天再走,觉得不开心就继续赶路,直到找到一个好玩的地方再停下,有时候住舒适的客栈,有时候在庄户农家借宿,反正兜里揣着银子再加上一行人男的俊朗女的俏丽,再加上狗蛋儿等几个机灵小叫花子前面探路,倒也没有什么人为难他们。
算算日子已经离京半月,这日刚好又阴天,眼看要下雪,梅若便劝容昭:“公子,这里刚好是梧州县城,天气不好咱们就别急着赶路了,就此住下吧。”
“行,反正出来就是散心的,在哪儿散心不是散哪?喜欢这里咱们就住下。”骑在马上的容昭放眼看着前面古旧的城门,又笑道:“这梧州是个什么地方?”
梅若笑道:“梧州属于南直隶省,虽然只是一个州县,但却富庶的很,既有水田也有旱田,哦,对了,因为这里挨家挨户都种梧桐树,所以叫梧州。这梧州往北距离上京城五百里,城东五里之外有码头,可通船至姑苏城。公子若是嫌骑马辛苦,明日咱们可雇一艘船南下。”
“很好,终于不用骑马颠簸了。那咱们先找个干净的客栈住下再说吧。”容昭高兴的说道。
“紫姬姐姐送信来说梧州城内有个紫阳客栈可落脚。她前天已经到了这里,今天有事又出去了,差不多后天可回来。”梅若又道。
“行,那就紫阳客栈多住两天,等她来了咱们一起走。”容昭笑道。
紫阳客栈是江湖人喜欢落脚的地方,也有跟江湖门派有往来的商人会居住,正因如此,梧州官府之人因为不屑跟这些草寇商贾之流为伍,所以对这家客栈的管束也就没那么多。
然而这家客栈外面看上去不起眼,里面却另有洞天。因见容昭带着女眷,而且这些姑娘们一看就不是寻常女子,店伙计很有眼色的把他们引到了后面一所小院内。
“公子,这小院有北房三间,厅与卧房等各色用具都齐备,这被褥也是今年的新棉花做的,前儿日头好,我们掌柜的刚吩咐人拿出来晒过。还有左右耳房和西厢房可住仆从,你一行人住这个院子刚刚合适。”伙计殷勤地向容昭推荐。
“多少银子一天呢?”容昭环顾小院的布置,心里也觉得满意。
“二两银子一天,包含一早一晚两顿饭。当然,你若是不喜欢在咱们店里吃饭,咱们可再少收公子您二百大钱。公子可叫人出去打听打听,这个价儿在这梧州城里算是极其划算的。”伙计笑道。
“行,只是本公子喜欢清静,这院子周围可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没有?”容昭正色问。
伙计忙笑道:“公子放心,咱客栈做的是正经买卖,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是进不得咱这店的。再说了,这小院西边儿是个小花园,北面是我们掌柜的和夫人住的院子,前面儿是过道,东边是跟着小院一样的客房。能住这小院的客人若非名门之后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绝不会扰了公子清静的。”
“那就好,我们先住三天。”容昭说的。
“公子您是在我们店里吃饭还是不吃呢?”
“饭钱照给,吃不吃就随本公子的意了。”容昭说着,转头吩咐梅若:“若儿,给钱。”
梅若从荷包里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来递给伙计,吩咐道:“先给我们公子弄一壶好酒几个小菜,另外再叫厨房给烧一大桶热水,我们公子要沐浴。”
“好嘞!公子稍后,酒菜很快就好,热水也是现成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一个小伙计了。
容昭带着梅若、盛穹和几个丫鬟住在小院里,狗蛋儿则带着几个机灵的人住在前面的普通客房里方便打探消息。
自从听了容昭的话把上京城的叫花子都组织起来跟着盛穹混之后,狗蛋儿便成了二百三十六个叫花子的头儿。他嫌‘狗蛋儿’这个名字不够正经,便求容昭允许他也姓容,容昭知道这是他表忠心的意思,不但准许他跟着自己姓,还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容岩。
当时,狗蛋还专门请教容昭,说“yan”是哪个字,是说话的那个“言”吗?容昭告诉他是“岩石”的“岩”,这这世上有一种石头叫熔岩,是经过火山烧炼而成的,十分坚硬。这个名字便是谐那个词的音,说他狗蛋儿的命跟熔岩一样坚硬。用这个名字,以后定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长命百岁。
这次容昭离京原本是想清清静静地出来散心,然而梅若一再劝说什么江湖险恶人心难防一定要多带几个人,有明有暗才能保证公子安全。容昭想了想,觉得狗蛋儿这小子值得培养,便叫他挑了几个年轻的小子一路随行,一来为自己暗中打探一些琐碎消息并顺便历练他们,二来也让这些小家伙们长长见识,总猫在上京城那四角天空中以后也难成大器。说不定十年之后这小子真就能整出一个帮派来呢。
这客栈的小院果然对得起二两银子,屋子虽然不大但收拾的挺干净,一水儿黄杨木的桌椅床具配着纸花棉布被褥帐幔,屋子里还烧着巧匠用红砖垒砌的火炉,木柴放进去火苗呼呼地往上拔,烟顺着火道被抽出去屋子里的烟气也不重,容昭在这屋里吃了一顿饭便觉得挺好,因对梅若说道:“回头咱也弄这么个院子清清闲闲的住着就挺好。”
梅若一边张罗容昭洗澡的东西一边笑道:“这样的小院子虽然比不上睿王府的蘅院精致奢华,倒也清闲舒适。能这样安安静静的过一辈子自然好,只是公子乃是富贵命,这样清贫的日子怕是过不惯的。”
容昭笑道:“你可别瞧不起我!说不定我吃得苦比你还多。”
“公子可别说笑话了。”梅若说着,朝着兰蕴等人摆手示意她们出去守着,又来拉起容昭,解去了他的腰封,“公子快沐浴吧,一会儿这水冷了就不好了。”
容昭笑着张开双臂,说道:“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儿公子带你们去逛街,好吃的好玩的尽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