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巢鸠占已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干出了偷盗贩卖的勾当,那是要遭天谴的!
他自己也是难辞其咎啊,老人保养得当的手上此时青筋毕露,是他没有管好库房才让公输家的遗物就这么被卖出去了,如果不是姚钱钱得到了消息立刻带人在整个粤省偷偷赎买又跑回澜海告诉他,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与老人此时的哀痛自责不同,姚钱钱惯常嬉笑的脸上挂满了寒霜,公输家留下的千机器械被卖了。被当作值钱的木头老老物件儿,然后这个中年男人拿出去,换了十几万块钱。
十几万,换来的可能就是他们水边姚家的抄家灭族,想想自己身在都城现在根本联系不上的侄子,说不定已经为这件事吃尽了苦头。
当初自己同意他加入自由蓝剑这种二流的异能者组织,也不过是为了向别人表明姚家人就是一窝天赋平庸智商不高的傀儡师。
如果就因为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害死了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全全,他真是百死莫赎了。
只是在死前,姚钱钱低头看着手上的控魂丝丝丝缕缕地缠绕在指尖,他得让这些人先偿命。
“大伯,虽然现在提了也是让大哥大嫂伤心,但是我还是要说一下,全全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我怀疑被他们卖的东西根本就不止我找到的这一些,说不定有的已经落入了有心人手里,如果那样的话,说不定全全已经……”
站在老人身边的姚范范哽咽了一声,他是五十多岁的男人了,想到自己的独生儿子可能就死在了遥远的北边,心里的滋味儿又何止是一个苦涩就可以形容的。
“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他们如果有所求,肯定会带着全全来找咱们的。”
老人叹了一口气,要说到使心眼呀,他们全家加起来大概还比不上自己的这个小侄子。
范范读书读傻了,自己除了年事已高之外也是已经不问世事太久了,只有钱钱,天天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钱钱啊,我老了,傀儡师姚家我迟早得交到你的手上,你说吧,这次的事情该怎么办?”
“怎么办?”姚钱钱轻轻的笑,声音低沉又悦耳,带着人们能察觉的凉意。
“如果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才能说,如果我说了你又不让做,那我又何苦得罪这些血肉至亲。”说后面最后的四个字的时候,那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听你这样语意不祥的话,老人愣了一下,看看自己最成器的侄子,他是明白了,今天自己不仅要做出决断,说不得就连族长的位置都要交出去了,行啊,都给出去,只要能换回全全的命,只要能保全了他们一系,那些权力纷争都不重要。
“只要能解决了这次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老人语气决绝。
“第一,把所有的山上姚,都赶出这里,从此不管他们做什么事情,与我们傀儡师姚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所谓的山上姚与水边姚,就是当初姚成把姚家人带进来之后安排这些亲人住在山上,这些人就被叫做是山上姚。姚成自己继承了傀儡师血脉的子孙,就住在水边拱卫着那一棵来之不易的引魂木,这一系,就称自己为水边姚。
这种分类,也已经流行了二十年,只是没人敢在族长面前提起,直到今天。
被拼合在一起的姚家终于要分崩离析的今天。
此言一出,那些跪着的姚家人都不愿意了,是,他们这次确实做错了事情,但是做错事情你要给改正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么把人直接赶出去呢!
这些年傀儡师们开始在山外行走,他们毕竟有独特的天赋,好几个傀儡师都混得不错,与之相对的就是往家里送来的资源越来越丰富,这些资源,大多被山上姚们撒泼打滚地索了去,甚至现在十几岁的山上姚小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傀儡师们供养的生活,如果离开了山谷,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哟。
“第二。所有的姚家偶师都要召回来,一年之内也不能任意外出。”
听得这一句,姚全全的父亲先有了异议:“那如果回不来了呢?我儿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想到这,他抬手用手掌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姚钱钱看看他,深吸了一口气,他如何不担心那个一直打电话给自己、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又纯又乖的侄子,叹了一口气,只要能有一分的把握,他也要把自己的侄子就回来。
“第三,就不能让这些山上姚再听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明白了,想要他说剩下的话,必须先把山上姚都赶走。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有人哭泣的声音传来,接着房间里所有的山上姚都哭了起来,他们的声音传到屋外,外面的嘈杂声也更大了起来。
也有人去哀求旁边站着的傀儡师,他们曾经也算是亲朋好友,可是此时他们看到地表情,是愤恨的,是嫌恶的,是幸灾乐祸的。
在场所有的傀儡师没有一个人对他们露出一丝怜悯,哪怕是温文尔雅的姚范范,也没有为他们说一句话。
姚钱钱对傀儡师们的表现早就有所预料,两脉姚家人中间的裂缝早就越来越大,发展到今日,已经到了完全不可挽回的地步,出卖公输家遗物这件事,也不过是个□□而已。
曾经让姚家人衣食无忧的姚成,说到底也不过是姚家的一个人,公输姳为他留下了两个儿子,如今子孙繁衍,到了姚全全这一辈,所有的傀儡师加起来,活着的也没超过三十个,反而是山上姚,因为避过了战后初期的艰辛,这些年来有丰衣足食,所谓闲着没事生孩子,他们子孙繁茂人口昌盛,到了现在,光是七八岁的孩子及以下的孩子就有四五十个。
几十个傀儡师面对着上百的普通人,局势越来越混乱,姚钱钱收紧了自己手上的控魂丝,一旦情况失控,就别怪他下狠手了。
“族叔,你要是撵我走我没意见,但是我的小儿子才十五呀,求求您留下他吧。”这是卖掉遗物的那个中年男人。
“哎呀,你要是把我们赶走了,那就是不让我活呀!”在他是身后有妇人这样地哀哭着。
正在大厅里闹成一团的时候,一辆造型精美的房车缓缓驶入了山谷,路俏站在车顶往村寨的方向看,那一棵叶子红中发紫枝干黝黑的树木就在河边,临水照影,熟悉又陌生。
姚全全把车子挺稳了下车,不远处的一幕让他眼前发黑。——路俏此时正站在他们祖传引魂木的粗枝上,她亲昵地抱着引魂木的树干,仿佛抱着自己多年未见的朋友。
天咏往那一看,脸拉的老长,姐姐对待一棵树都比对待自己热情。
卿微打量着这个临水的村子,在心里哀嚎了一声,这里一看就是没wifi的地方,还不如回车里呢。
几个小时前乘飞机赶来和他们汇合的林卓还在纠结如何能掩盖掉姚家这次的事情,当他看见了那棵颜色诡异的树就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
傀儡师们世代居住的地方,就在他眼前了。
路俏抱着大树嘴里嘴里叫着“小红小红”,如何能不亲昵呢,澜海之战的时候异能者们偷袭这个山谷,引魂木被毁,千机谷被屠,公输姳成了世上最后的千机偶师,这棵树正是她用自己的魂偶重新种出的引魂木。
也是她在世上留下的最后痕迹。
第63章 生气
在小伙伴们无奈的目光中,路俏就抱着那棵大名叫红刹鬼小名叫小红的傀儡化成的引魂木久久不肯放手。
那个巨大的沉默的红色偶人,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公输姳的身后,上千个木块组成的身体能让他在瞬息之间变成任何公输姳想要的东西,成床成椅不过稀松,变成盾甲也很容易,它甚至可以真的成为一个房子,为公输姳遮风避雨。
所有人都认为傀儡是没有灵魂的,他们有的只是傀儡师的一滴精血,长久的联系与炼化中它们与傀儡师心神相合,能够按照傀儡师的指令行事。
可是公输姳一直都认为,她的小红是活的。
她会轻轻地擦干净属于小红的每一块木头,她会跟小红聊天给他唱歌,她会跟路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