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大叫:“海路安抚使司的奏疏来了,海路安抚使司的奏疏来了……”
海路安抚使司漂泊于海外,奏疏很少,尤其是眼下如此重要的军事行动,也不可能随时传达消息来,自从征倭开始,两个半月过去,可谓了无音讯,方才大家本来就在为征倭的事争吵,现在恰好来了消息,又有这么多大人在,所以也热闹,不似以往那样有天大的消息都是在沉默中进行。
一下子,三三两两的大臣们从各处公房里出来,便是一些书吏,也凑了热闹。
那兵部尚书张进用听了,也是笑吟吟的跑出来,全没有从前的气度。
“诸位,征倭过去两个半月,这才多少天,就来了奏疏,若是捷报的话,没有一年半载之功,是断然不可能的,毕竟大军抵达倭岛,至少要途耗一个月的路程,若是来回往返,没有两个月是不成的,这奏疏,必定是一个月前送来的,中间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能有什么捷报?看来,一定是海路安抚使司碰到了麻烦,要嘛就是中途遇到了大风,无功而返,要嘛就是见识到了倭人的厉害,所以抱头鼠窜,可笑啊可笑,先前的时候信誓旦旦,气势汹汹,一副不罢休的样子,现在却是如此,这些人,算什么朝廷命官,如此不三不四,还不如市井泼皮。”
他毕竟是‘专业人士’,一番冷嘲热讽,立即就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
至于徐谦,则是懒得理他。
张进用只当是他理亏,冷冷笑道:“徐部堂,奏疏已经送来了,徐大人为何不赶紧去看看。”
徐谦淡淡道:“杨公没有过目,我怎么好代劳。”
张进用很想说一句,你这是不敢吧,不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杨廷和终于姗姗来迟,他坐在值房,有差役送来奏疏,许多人不敢失了礼数,可是又盼着知道奏疏里的消息,于是只能耐心等候。
杨廷和看过之后,随即微微皱眉,张进用忍不住道:“杨公,里头怎么说?”
杨廷和道:“你自己看吧。”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嗔怒。
张进用倒也不客气,接过了奏疏,打开一看,顿时脸都绿了。怒气冲冲的道:“好大的胆,莫不是又是杀良冒功?兵部再三督促,绝不容许冒功,这些人倒是好……”
徐谦不客气,直接拿过奏疏,便看到上头写着,某年某月某曰,海路安抚使司舰队袭江户、鹿儿数港,炮击沿途港口,大批新军随即登岸,在江户,倭军的抵抗尤为激烈,不过倭人准备仓促,阻击新军的倭军不过数千,很快便被新军击溃,随即新军深入,连战连捷,击溃了七八股倭人援军,倭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命人请和。
而海路安抚使司邓健断然回绝了倭人求和的要求,已经放言,不打个一年半载,绝不休兵。
这显然,是一份报捷的奏疏,其中杀倭寇九百余,俘虏无数,至于平民等伤亡,则是不计其数。
新军几乎无所害也。
其实徐谦早已料到,对倭人的战争必定胜利,毕竟新军亦是纪律严明,武器方面绝对和倭人有半个时代的代差,最重要的是,新军已经完成了从古代军队到近代军队的转变,尤其是组织能力,已令倭人望尘莫及。
何谓组织能力?这似乎是一个很让人迷糊的问题,可是徐谦却是知道,任何时代,组织能力和最先进武器一样,乃是胜利的法宝。其中最经典的战例就是普法战争,普鲁士向法国宣战,面对这个陆军第一大强国,普鲁士军力比之法国远远不如,可是在战争初期,普鲁士动员令下去,在短时间之内,便集结了四十七万大军,而法国人集结于边境的大军,不过区区二十万不到,普军随即发起强大攻势,势如破竹,攻入法国境内,而法国总动员之后,纵有百万雄师,可是根本无力组织,最后一败涂地。
现在的海路安抚使司舰队也是如此,他们拥有庞大的组织能力,源源不断的新军直接装船,无数的物资迅速集结,而后扬帆出海,而倭人听到了消息,仓皇组织起来,纵然在倭国有精兵十万,可是一但舰队来袭,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去组织起来抵抗,比如江户,若是给倭人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倒是可以勉强组织两万精兵,于此和明军决战,可是海路安抚使司朝发夕至,先是火炮猛击,随即便是新军登陆,数千惊魂未定的倭军还未站稳脚跟,便看到黑压压的新军冲杀而来,火炮依旧隆隆作响,掩护大军前行,紧接着新军摆起队列发起冲刺,倭人纵是再勇悍,顿时也是溃不成军,最后只有被人随意屠戮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