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2 / 2)

帝娇 卯莲 3106 字 11天前

转头又逗阿绵,“阿绵怎么一回来就来看祖母了,是不是又惦记着祖母这里的点心啦?”

“想点心,也想祖母。”阿绵一本正经道,又软又糯的声音不知让多少人想抱进怀里,“祖母,有人说你要砍掉外面的柿子树了,为什么呀?”

“阿月姐姐身体不好,对柿子花粉和柿子过敏,会生病的。”老夫人耐心解说着,“就像阿绵上次着凉一样,不停打喷嚏,阿绵不是也觉得很难受吗?”

阿绵皱着小脸想了好一会儿,“可是阿绵想吃柿子,奶母说祖母这里结的柿子可好吃了,又大又甜。”

她还做出很大的手势,让老夫人乐不可支地笑了好一会儿,点点她的鼻子,“好了你这个小贪吃鬼,祖母让人将树移到你阿娘的院子里去就是,阿绵还是能吃到甜柿子。”

阿绵点点头,十分满意这个办法。

老夫人又问了些阿绵在宫中的起居饮食,有没有受其他皇子公主们的欺负等。不得不说她能受这么多儿孙敬爱,心中的确是有杆一清二楚的秤,什么该说什么不该问,她一个雷都没踩。灌输给阿绵的话语也都是浅显而有道理的,也怪不得程家四房都有出息,尤其以二房三房为甚。

但阿绵暂时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前世缺少亲情,这一世有这么多人疼爱,光顾着享受宠爱了,哪里有那个心思去琢磨长辈们的举动。

唯独在提到那位奇怪的七皇叔时,阿绵察觉这位祖母明显神色有异,她本想趁机问些话来。但老夫人很快就岔开话题,讨论起朱月以后的住处来。

朱月是三房夫人朱氏的远方侄女,家中遭难后她独自一人前来投奔。;论起来她该去的是朱氏娘家,可朱氏父母远在南方为官,相较之下京城更近些,她便先来了这位表姑家。

朱氏本想让她待一段时间等安排好后再送她去自己娘家,但初次拜访时她的乖巧懂事和可怜的身世就让老夫人怜惜不已。又见这个小姑娘天生喜静,耐得住寂寞,能与她待在一起说话,老夫人就动了心思,道将这姑娘养在程家也未尝不可。

朱氏本身就有两女,对这个侄女自然是照看不过来的。老夫人的提议是放在她自己身边养着,她年纪大了,身边总想有个人陪着。孙儿孙女虽多,但也只是每日请安时看她那么小半个时辰而已,若能真正有个养在身边的,老夫人也能更开心几分。

对于老夫人的这个决定,程家四兄弟毫无异议,一个孤女而已,能讨得母亲欢心当然没问题,住下来也不过多一双碗筷的事。对于朱月来说就更没什么好反对的了,她本就习惯北方气候,程家又属世家新贵,如果能养在老夫人身边,即便她父母双亡地位也能更高几分,日后的婚事就不用愁了。

是以,朱月便在程府定居下来,成为程府养在老夫人身边的表小姐。

第十一章

时值秋末,微风已带了一丝寒意,屋外的一池芙蕖早已开败,剩下些残卷的叶子。

半大的少女倚坐在池边凉亭的长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侠客游记看得入神。半边脸似感受到了冷意蜷在领中,露出的另外一半对堆雪般砌白,娇美的鹅蛋脸上嵌着一双黑曜石般晶莹剔透的眸子。看到紧张处,她皱了皱秀气的琼鼻,翻页发现已是最后一面,不敢相信道:“居然就这样完了?这作者也太会挖坑了吧。”

香儿上前为她披上披风,又递来一盒藕粉桂花糖糕,笑道:“夫人吩咐要小姐少看这些书,也少吃些点心,如今一个都没做到,回头奴婢们又该挨训了。”

少女捻起一块糖糕丢入口中,摇着香儿手臂道:“反正香儿姐姐不说,我不说,阿娘怎么会知道呢。况且我昨日才从宫中回来,阿娘不至于这么严。”

她尤带婴儿肥的脸颊上透着故意讨好的笑容,软萌无害的面容任谁看了都不忍心说重话。

香儿叹了口气,她家小姐是越来越会卖萌撒娇了,她们这些天天服侍的丫鬟都抵挡不住,更别说其他人了。

这半大的少女正是阿绵,程府最尊贵的小姐,元宁帝亲封的安仪郡主。自她被册封为郡主的五年间,不知被元宁帝以入宫陪伴皇后的名义传召了多少次,起初大家还会诧异,时间久了,便是其他朝臣都已经习惯了。

眼缘是个很奇妙的东西,陛下和皇后就是喜欢这程家的小姑娘,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知不觉,阿绵已然成为了京城贵女中的领头人物。虽然程家尚属新贵,她本人也还是个小姑娘,但她早已被京城众多人家议论,猜测这程氏阿娇到底是多漂亮多聪明才会让帝后二人比亲闺女还要疼爱。

若是阿绵知晓他们的心理活动,定会一脸冷漠。什么帝后宠爱,这五年她入宫的次数是不计其数,但实际见到皇后的次数用两只手就可以数出来。

不过元宁帝是着实对她不错,对阿绵几乎有求必应。阿绵不止一次接收到几位公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大概她们也在惊讶为什么自家亲爹对别人的女儿这么宠爱。起初阿绵还会不安,但这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五年下来,就连阿绵自己也习惯了这种特殊待遇。

而且她也大致能猜出元宁帝对她异常喜爱的原因。

其实,这五年间元宁帝身上皇族遗传的症状并未好转,而是向着众人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去。

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半疯不疯。

自册封阿绵为安仪郡主后,元宁帝的许多习性作风忽然大胆起来。他不再限制自己饮酒的爱好,并且热衷于行猎摔跤这些能让人热血沸腾的活动,太医大臣多次劝谏无果之下只能胆战心惊地随侍左右,生怕他随时抽刀来个“血洗乾元殿”。但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严重,元宁帝在亢奋时也会做出一些癫狂举动,但和他先祖那些事迹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譬如亲自执鞭鞭笞宫女或极低位份的妃子,醉酒时来了兴致让内侍们拿着武器互相斗殴,还设有相应奖励,如刺瞎对方一只眼或废了对方一只脚等都会有不同的金银珠宝或升职奖励,再比如把自己的爱宠和那些犯错的宫女放在一起,看宫女惨叫着被撕裂的模样,越血腥暴力,元宁帝越是喜欢。

正因为他偶尔发疯时玩弄的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宫女太监,众人才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元宁帝在处理朝事时依旧英明睿智,在和大臣或有地位的宫妃在一起时若是突然激动起来,他也能在消失片刻后极快地找回自己的理智。

众人都觉得元宁帝能保持如今的模样十分难得,自然不会对他那些无伤大雅的兴趣爱好过多苛责。就连最严厉的史官,在将他和宁氏先辈对比时也不禁点头,陛下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不易了。

真相到底如何,阿绵觉得自己隐约能摸到一些边缘。毕竟很多次元宁帝就要控制不住时,他都会特地传阿绵到身边。

次数多了,阿绵便有了一个大胆猜测,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种特殊体质,能够让快要癫狂的元宁帝迅速冷静下来。

阿绵出生时天生带香,以往阿绵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不由怀疑起来。她做了一些试验,从距离到香味浓度再到时间。最终发现,如果自己在元宁帝五米之内,一般都能很好地安抚他。但如果元宁帝心绪起伏过大,非要见血才罢休时,她只能哭。哭时的香味尤其浓郁,颇有种强效镇定剂的感觉。

阿绵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穿越带来的特殊福利,若说是福利,她又觉得不是十分有效,因为元宁帝这几年来的疯显然不只是遗传所致,更有他自己放任的因素所在。

就像昨天他传召阿绵去殿中观舞的场景。

元宁帝突然来了兴致,让宫中舞乐司的人排了一场舞,为表宠爱他特地召阿绵前来一同观看。

原来他让人在殿中地板上摆放了一排排密密的细小刀片,刀片锋利无比,一碰即伤,几乎没有任何巧力可以躲避。元宁帝让舞伶们在刀片上赤足跳她们新编的舞,若有差错就立刻拖下去砍去双脚。

伶人们只得强忍痛苦,一步步在刀片上回旋起舞,脚底被割得血肉模糊。暗红的鲜血流注整个大殿时,元宁帝却拍手称道:“前朝有掌上舞闻名天下,今日朕所创刀上舞亦不遑多让。”

他说这话时随意侧坐在龙椅上,微笑着饮下一杯酒,目光却清醒无比。

阿绵忽然意识到真正让他如此的非宁氏遗传,而是这位帝王对他自己的放纵和心性中天生隐藏的暴虐因子。

以前他怕自己步入永献帝后尘,一直在竭力克制自己。如今发现了阿绵乃自己的“奇药”,他认为无需再克制,平时可肆意发泄,只要有足够残余的理智能在他酿下大祸前让阿绵安抚住就行。

若是他人拥有这种能力,定会高兴得不知所然,阿绵却从中感觉到了危险。

元宁帝的宠爱对她来说的确很好,这从家中其他三房和京城诸位贵女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