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绵不爱骑马,虽然她喜欢在马上迎风奔驰的感觉,但是……之后腿侧火辣辣的疼就该她受好几天了。
游湖的话,实则是她最近游得太多,导致现在看了船就晕。
宁清惋笑得狡黠,“谁说今日是我做安排了?”
“不然还能有……太子哥哥!”阿绵惊喜出声。
近几年她已经很少在宫外见到太子了,因为元宁帝将朝事全权托理,太子就忙了许多。
太子一身玄色缎袍,袍内露出金色祥云镶边,腰系紫色锻带,剑眉上扬,正大步流星朝她们走来。
他腰间悬着一把利剑,气势逼人,也不知是从何处赶来。
“阿绵。”太子立在她身前,神色虽无异常,但阿绵还是瞥见了他眼角的一抹青黑。
“太子哥哥昨夜没睡吗?”
“审了几个小贼。”太子坐下,眉宇间丝毫不见倦色,笑道,“今日孤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等到了他说的好地方,阿绵才知是绕梁阁,她听人说过几次,据闻这里的伶人都是精心调教,听过她们唱曲儿弹琴,可三日不知肉味。
宁清惋喝了口茶,“二哥就是带我们到这?我还当是什么新奇的地方,也不知这阁里的人,可比不比得上我家青音的嗓子。”
本来太子一直视他人若无物,宁清惋一提才发现旁边这油头粉面的小戏子,当即不悦道:“滚出去!”
青音看向宁清惋,却见她只是自顾悠悠品茶,微一咬唇,便告罪退下了。
“孤说过什么?”太子扫过宁清惋,眸光锐利,“不许让这些玩意儿出现在阿绵面前,你若带坏了她,孤先替你母妃把你收拾了。”
宁清惋吐舌,小声道:“我也没做甚么,不过是让他唱了几支小曲儿。”
阿绵以手抵额笑看着他们,太子代为掌理朝政几年,已经越发有帝王威严了,如今很少见到他这样故意吓唬人的模样。
“阿绵你也不帮帮我。”宁清惋被自家二哥治得差点约法三章,小声抱怨。
“我可不敢。”阿绵同样小声,“太子哥哥现在可凶了。”
说着她龇了龇牙,正好被转过头的太子抓到,忙对他讨好地笑笑。
见她这如猫儿般笑眯眯讨好的模样,太子便没了气势,只用扇子一敲她,“你可别和小五学,不然孤饶不了你。”
“知道啦。”阿绵摆手,“阿娘都不知说过多少遍了。”
宫中有两个特别的公主,一是长公主,自驸马死后便带发出家,每日在宫中青灯古佛地过活;二就是五公主了,众人提起时不敢说什么诋毁的话,只道是生错了性别,行为处事真是放荡不羁,颇有风流才子之态。
太子殿下对这些妹妹向来纵容得很,或者说是不愿多管,所以对某些言官上谏的关于五公主不守女德云云,时常是左耳进右耳出。
有两位身子绰约的女子轻移至屏风后坐下,声音婉转动听,“不知几位客人想听些什么?”
“不如来一曲近日京城中传唱最多的,醉花阴。”宁清惋开口,她对这些最是了解。
她特意放低了声音,本就雌雄莫辩的声线显得低沉起来,女子还道是位公子点的,柔柔应声后便有另一人开始弹奏。
阿绵听得昏昏欲睡,她向来就对这些东西缺乏欣赏能力。如果除了屏风,让她观赏一下两位美人也许她还能精神些。
才过了半刻,阿绵被宁清惋弹来的一粒花生惊醒,见她对自己挤眉弄眼,便朝旁边看去,不由怔了一下。
太子敛眉闭目,也不知是在假寐还是真睡着了,腰间长剑被解下放在了桌上。
宁清惋口语道:“我出去会儿,马上便回。”
阿绵哪里不知她是想去寻她的小青音,无奈挥手,任她去了。
宁清惋一走,厢房内便只剩下了伶人悠悠的琴声与吟唱,阿绵没了睡意,便不由注意到了手边散发着寒意的利剑。
剑身细长,并无赘余花纹,朴素得很,与太子向来的风格倒有些不同。
阿绵伸手缓缓抚过冰凉的剑鞘,似乎能感受到它沥血时的锋芒。
抚至剑端,她便被人捏住了指尖,抬首正对上太子噙了笑意的眼眸。
“它就这般好看?比我如何?”
第三十五章
“太子哥哥玉树临风,我怎么敢说它比你好看。”阿绵收回手讪笑,倒了杯茶递去,“若是困了,太子哥哥不如在这里小憩会儿,反正外面有侍卫守着,屋内有我。”
她想起太子少年时,是很少随身佩剑的。
难道这就是睡不好的原因?阿绵瞥见他眼内的红丝,不由心疼。
“让孤枕在你膝上吗?”太子嘴角上扬,坏心地将她指尖按在剑身上,“不然硬邦邦的,孤可睡不着。”
阿绵笑看他,许是这些年被言语调侃惯了,对这种话语也丝毫不恼,“我是不介意,就怕太子哥哥嫌弃我。”
太子一哂,不再逗她,“小五出去了?”
“嗯……”阿绵眼眸微转,“五姐姐去净手了。”
“一刻也消停不了。”太子起身,颀长的身形瞬间盖过了阿绵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云珠,出去跟着五公主。”
先前还在咿咿呀呀唱曲儿的女子立刻止住,应声出门去,只留下那弹琴的女子仍在指间轻拢慢捻,随袅袅香烟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