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她握着苏礼铮的手,叹了口气,“苏礼铮,你好好的,我一会儿得回去了,你要是一直都不醒,我得干好多活,不然咱们要住不起院了。”

住院费贵,照着苏礼铮这个病房设备齐全的配置和一级护理,还有检查费和药费,一天没个几千块根本不可能,这还是本院职工享受了优惠的。

“你要快点好起来,不然……”朱砂突然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小声道,“不然我妈把我嫁给别人了怎么办,你可还没有跟他们说呢。”

不不不,你只能是我的,是我早就认定了媳妇儿,怎么就会给别人了呢。苏礼铮愈发想挣扎,他想反驳,却又无法发出声音。

他用力的挣扎着,直觉这是一场梦,只要睁开眼,一切的担心都不会存在了。

朱砂直起身来,抬手擦干了眼泪,又看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她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打算去找小唐叔,拜托他夜里多看顾一下苏礼铮,别让他出意外。

大概是没吃饭的缘故,她站起来时觉得头有些昏,脚下一趔趄,就撞了一下椅子,木头的椅脚在瓷砖地面上滑动,发出哗的声响。

她稳了稳身子,弯腰替苏礼铮拉了拉被子,这才转身要走。

突然她的手腕被碰了一下,以为是被被子绊住了,她下意识就抬起手来准备继续走。

一声略显尖锐的声音突然穿透了耳膜,正在同神识挣扎的苏礼铮突然一抖,猛的一用力,立刻就看见一束刺目的光射进了眼球,亮得他眼珠子疼。

我能动了!苏礼铮欣喜若狂,下意识就动了动手脚,一把就握住了身旁一截温暖而柔滑的物件。

朱砂的手腕突然被握住,她吓了一跳,连忙低头去看,却在看见苏礼铮摩挲着被面的另一只手时愣住了,脑子一片空白。

迟来的欣喜在片刻后击中了她,她另一边手里的提包滑落在地上,她整个人都扑到了苏礼铮身上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颤抖着问:“苏礼铮,你醒了吗?你醒了对不对?”

她迭声的追问让苏礼铮有些疑惑,他试图睁开眼,却又被光线刺激得难受,只好抬手凭感觉按上她的后脑勺,“……怎么了这是,容容,你先起来,压得我心口疼。”

“哦哦哦……”朱砂连连应着,七手八脚的从他身上起来,还没坐稳就继续问道,“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痛不痛?有没有头晕,胸口有没有不舒服?”

她问一句苏礼铮就摇一摇头,然后告诉她自己觉得有些手脚无力,大概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

他的眼睛一会儿睁开一下,很快又闭上,数次后终于习惯了光线,睁开眼后找到朱砂,对着她笑了笑。

朱砂还沉浸在苏礼铮终于醒过来的巨大欢喜中,根本没察觉他的注视,等自己问完了他的感受,终于想到了要去找医生,“对了,我得去找医生,你等等我……”

苏礼铮笑着点了点头,小声道:“……快点回来。”

她转身跑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半掩半开的门,吓得坐在里头的杜永明一跳,“朱、朱砂……你怎么过来了,老苏有什么事吗?”

他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要去拿挂在墙上的听诊器,朱砂连连点头,眼睛亮得出奇,“杜医生,苏礼铮……苏礼铮醒过来了,你快去看看他。”

她的声音里全都是强行压抑都压不住的喜悦,杜永明先是一愣,旋即就反应了过来,说了声:“我靠!真他妈……”

“快!还愣着干嘛!赶紧去看人!”他回头吼了声还在发呆的陈泽,“赶紧打电话跟主任说一声,那个谁……小冯,推心电图机过去!”

说完话他就一阵风似的卷出了门,朱砂眨了眨眼,连忙跟了上去,背后是推着移动心电图机的住培生,压着声音问她:“朱砂姐,苏老师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才醒的。”朱砂忍不住笑,抿着唇应了句,脚步愈来愈快。

苏礼铮睁着眼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有些发呆,他第一次发现天花板上好像有些黑点,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昆虫留下的粪便。

身旁都是仪器,呼吸机、心电监护、抢救车,还有挂吊瓶的杆子,药水一滴接一滴的缓慢滴落,长长的输液管延伸到他的手背上。

他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这间病房,因为他此前未曾当过病人,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鲜。

可是好似已经吓到家里的这个小姑娘了。他想起刚才看见的朱砂,她原本圆鼓鼓的脸颊居然已经瘪下去了,不由得叹气,既心疼又奇怪,现在的女孩子,瘦脸都这么容易的么?

他胡思乱想着,房门口突然传来层叠响起的脚步声,他笑着勾头去看,很快就看见杜永明领着头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杜永明先给他做了体检,然后摘下听诊器,笑着叹了口气,“老苏,你吓死我们了。”

“是,我不好。”他虚弱的笑着,轻声应了一句,伸手去拉站到了床边的朱砂的手。

杜永明溜他们一眼,笑着道:“接下来就是观察了,要是没事,明天中午就转到普通病房去。”

苏礼铮照样点头说好,见他精神不错,杜永明就站在床尾摇起了床,边摇边跟他说着这两天的事,着重强调了朱砂的辛苦,“……你小师妹吓坏了,分分秒秒都在担心你醒不过来,你可要好好安慰她。”

这说着话,洪主任就来了,他就住在医院里头的职工宿舍,陈泽给他打电话说苏礼铮醒了,他穿着拖鞋就跑了过来。

他亲自给苏礼铮又做了一次体检,又看过杜永明递过来的病历本,终于松了口气,“还是不能大意,要密切观察病情变化,要平安渡过并发症出现的最后危险期。”

这两天苏礼铮除了昏迷,幸运的没有出现脑疝,只有略微的颅内压增高,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等他们陆续离开病房,朱砂低头望着他胡子拉碴又虚弱苍白的脸,抿着唇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小师妹,你过来些。”他拉了拉朱砂的手,示意她离自己近一点。

朱砂凑了过去,却被他一把就拉进了怀里,他半躺着,朱砂整张脸就伏在了他的心口上。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听到他在自己耳边低声的叹了口气,“别动,让我抱抱你。”

只这一句话,她就安静了下来,任由他抱着自己,又伸手还住了他的腰,“苏礼铮……”

“小师妹,容容……”苏礼铮还记得她说的对不起,将脸靠在她的头顶,低声道,“你是我的小师妹啊,我要是不能保护你,怎么配和你在一起?”

朱砂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他打断了,“我要醒的时候好像听见你说话了,说有话跟我讲,是么?”

“……没、没有的事。”朱砂愣了愣,紧接着就是矢口否认。

苏礼铮低声的笑笑,“哦,那就是我有话跟你说。”

“我喜欢你,我爱你,容容,请你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软肋和盔甲,我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一而终。”他的声音里有柔情千种,如脉脉春风,冰雪也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