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事是早就知道了的,从前并没觉得如何,直到后来发现自己的心意,再想起这些事, 内心总有种隐秘的欢喜,甚至是……欲望。
亲吻仿佛是一种宣告拥有权的方式, 他通过她半推半就甚至到最后沉溺其中的神情, 确定她同样喜欢自己。
每次确认都让他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他当然还不能动她, 但能够时常亲亲抱抱已经能让他满足,尤其是在下班后累得不想说话时,朱砂并不多话,更不会拉着他非要他陪自己讲话,这点尤其令他高兴。
苏礼铮坐在楼上阳台的沙发椅里,从栏杆缝隙里望向楼下的天井,看见朱砂正蹲在地上逗猫——有只流浪猫跑了进来。
他静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少年时曾读过的诗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少年时向往热烈轰动的爱情,觉得刺激和兴奋,但当他日复一日游走在与死神抢夺生命的边缘,看过了许多一言不合就吞药割腕的情侣和不得不死别生离的夫妻,却忽然再也提不起精神来谈一场恋爱。
当忙碌了一天,他只想回到家,看一个人,安静的看她或者忙碌或者悠闲的背影,他能看到时光的流逝。
朱砂能够满足他的一切需求,她像个小太阳,热烈温暖的照在他的世界里。
从前他不敢靠近,是这阳光太过炽烈,他一靠近就被烫伤,久而久之不敢造次,等那阳光变得如冬日般温和起来,他就毫不犹豫的追着跑了。
像夸父逐日的心甘情愿,他也甘愿此生围着她转。
“小师妹,你上来。”他站起身,对着楼下喊了一声。
朱砂正给猫顺毛,小小的三花,可能是饿急了才溜了进来,她心软,央求母亲收留它,又给它用纸箱搭了个窝。
她听见苏礼铮的声音,蹲在地上仰起头看他,俏生生又白净如玉的脸庞上全是笑,“好,马上就来!”
苏礼铮点点头对着她笑,只觉得她的声音钻进了他的心里,悄悄的洒了把糖,甜丝丝的。
朱砂将小猫放进窝里,然后洗了手,随意在裤子上擦了擦,霍女士路过见到,用手里的竹篾敲了她一下,“谁教的你洗了手乱擦的!”
朱砂眨眨眼讪讪的笑了笑,这才发现自己将在医院洗了手然后在白大褂上一抹的习惯带回了家,抿着唇连忙就跑了。
上了楼,见苏礼铮已经坐在了沙发椅上,正背对着他不知在看什么,便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吓吓他。
却没想到还没伸手就被他拉住了,苏礼铮转了个身,将她抱在腿上做好,笑道:“一靠近我就知道你来了,还想吓我?”
朱砂撇撇嘴,顶了句:“那你好棒棒哦,要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吗?”
“亲亲抱抱还可以,举高高就不必了罢。”苏礼铮失笑,捏着她柔软的手掌叹了口气,“我给你举高高到还可以,试试?”
朱砂讪讪的笑,表示自己对这样运动没什么关系,换来了他意味深长的哦一声,却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皱了皱眉撇开这些想不明白的事,问他:“那天你出院回来,爸爸叫你去书房跟你讲了什么?”
苏礼铮听她问起这件事,神色一顿,然后笑睨着她,道:“想知道啊,看你表现。”
朱砂眉头一皱,正想说不知道要表现什么,视线一转却看见他正盯着自己的脸看,目光灼热而期待。
她忽然就明白了他说的话,忍不住脸一红,有些扭捏的想别开头去,却听苏礼铮又道:“你不想知道师父跟我讲了什么吗,他可是说了……”
他的话停在了这里,老神在在的继续盯着人看,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连耳朵都红了,也不肯说放过她。
朱砂心里好奇,到底是有求于他,即便再恼也只好屈服,揪着他的已经撅起嘴凑过去,在他脸上胡乱碰了碰,然后道:“……好了!”
“你这也叫亲?”苏礼铮再次失笑,这回却不再等她主动明白了,扣着她的头就吻上了她的唇,舔舐辗磨,直把人吻得气喘吁吁开始挣扎了才肯放开。
朱砂嘴边挂着可疑的光亮痕迹,他不言不语,竟伸出舌头去舔了舔,然后低声在她耳边笑了起来,“小师妹,这才是亲吻,懂了么?”
他的声音此刻有着如大提琴般的低沉优雅,朱砂最是受不了他这样同自己讲话,当即腿脚就是一软,幸得正好坐在他腿上,不然怕是要跌倒。
她懊恼极了,又羞得厉害,只能颤着声音叫他的名字,“苏、苏苏礼铮……”
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却又不知道了,只好气呼呼的整个人躲在他的怀里,半晌后道:“呐,你亲也亲过了,我也表现过了,快告诉我爸爸跟你讲了什么,不然,哼……”
她红着脸哼声的模样真是动人极了,苏礼铮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她有些微肿的红唇,目光幽幽的应了声哦。
苏礼铮捏着她匀称又有些肉的手,一寸一寸的摩挲着,想起那天跟着师父去书房后的事来。
朱南的书房是原先父亲朱昭平用的,在父亲过世后他才搬进来,只换了书架的方位,其余的并没有改动,桌子仍然是那张明式如意纹黄花梨插肩榫牙头翘头案,镇纸也还是以前那个瑞兽玛瑙镇纸。
他没有叫苏礼铮坐下,苏礼铮便也不敢坐,只站在他对面,低着头,一副噤声的模样。
苏礼铮面对朱南从未如此提心吊胆过,他是师父,即便严厉,也还是待他如亲子,所以他从来都不怕她。
但此时他已然不只是师父了,他还是朱砂的父亲,而自己,则是那个要和他争夺女儿的剜他心头肉的臭小子了。
朱砂是他千娇百宠养大的小女儿,早年间大姐朱南星出嫁,苏礼铮眼看着他强撑着笑送嫁,然后背过人去抹眼泪,他一辈子都没怎么流过眼泪,却在嫁女时红了眼。
因而他将朱砂看得很重,即便知道来日这个女儿也是要走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苏礼铮心想,若是自己处在他那个位置,也未必能比他更淡定。
将心比心的想了一回,苏礼铮愈发小心,大气都不敢出,只用余光看着书案牙头上雕的瑞草。
“说罢,你和容容什么时候勾……走到一起去的?”朱南手里拿着那只瑞兽玛瑙镇纸,面无表情的问了句。
苏礼铮只好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心路历程,朱南愈听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数数时间,他们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是拉拉扯扯许久了,亏得自己近段时间来才略有察觉。
“要不是容容叫破了,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继续瞒着?”他望着苏礼铮大病初愈够还有些苍白的面色,心里一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罢,傻站着做什么?”
苏礼铮讷讷,坐下后才解释道:“小师妹说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我们从前……咳,我就想着哪天自己跟您和师娘提,没想到还没提就出了那事……”
他停下来,朱南指着他叹了口气,“你们啊……”
他顿了顿,又道:“我同你师娘想过了,你们这样也好,到底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为人秉性都是信得过的,只一件事,我也是年轻过来的,晓得有些事不好忍,但还是希望你能爱护她,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