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媒婆死后差不多一个月吧,她来找我。后来我们时不时联络,次数也不多。她给我钱,我帮她办事。马车是城西姚记车铺订的,做好后我把货品置办好送过去我就没再管了。”
“还有什么?”陆大娘问。
“没了。”
“当真?”陆大娘沉着脸。
“确实没了。她很小心,我们见面次数并不多。她也不让我去找她,生怕别人看到我与她见面。”李秀儿小心看看四周,“我得去干活了,离开太久相公会疑心的。”
陆大娘一把拉住她:“记住我的话,这几日避一避。若无处可去,便到我说的那处躲着。”
李秀儿点点头,快速回铺子里去了。待她忙碌一会回转身找,已不见了陆大娘身影。
解先生站在静心庵后菜园子的枣树旁,把一张纸塞进了红色灯笼的烛座下面。纸上什么字都没写,只划了一个叉。这表示今晚的行动取消。他知道静缘师太能看懂。按照约定好的方式,解先生把灯笼挂在了枣树上。
这一抬头,看到枣树上的果子真不多,解先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围着枣树转了一圈,低头看看树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只是他一直笃信小心驶得万年船,若直觉不对劲,就必须查一查。
解先生看了看静心庵,走过去正打算翻墙而入,后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静缘师太站在门后。
“师太。”解先生若无其事地微笑。
静缘师太面无表情。开门突然看见个大活人杵在那儿似乎也不吃惊。她抬眼看了看树上的灯笼,问:“又怎么了?”
“计划暂时变一变。”
“不杀了?”语气似“今天不用买菜了?”一般的平常。
“对。”
“变来变去,你们真是当杀人是儿戏吗?”
解先生的脸抽了抽,究竟是谁把杀人当儿戏啊。
静缘师太不理他的反应,又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灯笼拿下来吧,不必挂了。不送。”静缘师太说完,却不转身进门。就站在那儿看。
解先生颇有些悻悻然,但又说不得什么。于是摘了灯笼放回树下,拍擦双手拂去并不存在的脏灰,似不经意地问:“师太这两日可有出门。”
“没有。”
“庵中可曾来了外人?”
“有香客。”
“可有什么可疑人物?”
“除你之外没有。”静缘平板板地答。
解先生讨了个没趣,忍不住道:“师太还真不是个好说话的啊。”
静缘师太答道:“要找好说话的去花楼,这里是庙庵。”
解先生被噎得很不痛快,庙庵?!哼,还道自个儿是家正经庙庵吗?有这么杀人不眨眼的庙庵?!
“若见着什么可疑人,便通知我。”解先生懒得再与她扯谈,拂袖而去。
静缘师太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转身回了院子。
静心庵小侧院院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正打量着侧院外头。静缘师太走过去,那门后的人往后退,静缘师太将门打开,门后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露着笑脸,甜甜叫着:“师太。”
静缘师太点点头算应了,走了进去。小姑娘跟着她进了侧屋唯一的一间小屋里。那屋子原是放杂物之用,如今整理打点得干净,一床一柜一几一椅,瞧着也是简洁舒心。
静缘师太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她唤道:“静儿,你坐下,我有话说。”
那唤作静儿的小姑娘在床边坐下。白净小脸大眼睛,貌美又透着可爱。
静缘师太看了看她,道:“你可曾想起来什么了吗?”
十月十五那日,她在中兰城南城门遇到这小姑娘,那时她正准备出城,这小姑娘过来悄悄拉了她的衣袖,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师太,请救救我。”
于是静缘带着她出了城。路上问她,她说她不记事了。只知道自己醒来时是在一处破屋子里,头很疼,外头两个她不认识的人在说话,说是要把她卖到妓馆里。她很害怕,便想逃。看到屋子里有个包袱,衣物似是她的,便背上从后窗跑了出来。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只慌不择路,意外跑到了城门处,无依无靠,看到静缘师太,便求她救命。
静缘收留了她,让她藏身在这侧院小房里,平日莫要外出,省得那些人找到她,又给她起名静儿。
静儿摇摇头:“仍是半点也想不起来,给师太添麻烦了。”
“倒不是我想赶你,只是你既与家人失散,还是得尽快重聚才好,不然他们得多担心。”
静儿咬咬唇,眼里透出了慌张。
静缘师太看着她道:“不用怕,在我这儿住着也是无妨,不差你一口饭的。”
静儿忙点点头道谢。
静缘师太又道:“近来丢姑娘的人家倒也多,听说中兰城里有户姓安的人家,小姑娘也丢了。”
静儿低下了头,轻声道:“真是可怜,望她与我这般遇上师太这样的好心人。”
“听说年纪与你差不多,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静儿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安家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