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呢?”
“在村尾。我让宁子先去看着了。”
薛叙然跳下马车:“快,带我去。再晚些怕是要糟。”
向云豪甚懂薛叙然,自家公子跑不快,只会拖累脚程。他蹲了下来,薛叙然赶紧伏他背上。向云豪施展轻功,带着薛叙然朝着村尾方向去。
到了那儿,藏身近旁的竹林里。向云豪将屋子指给薛叙然看。烟囱里冒着炊烟,显然这户人家正在做饭。薛叙然心道,真够可以的,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晓。
正想着,远处走来了几个人。两个兵士领着个看着痞里痞气的村民,村民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正指着那屋子方向。
宁子跑了过来,低声道:“公子,那人跟军爷报,说村尾住着户新来的,他偷偷瞧过,口音语调皆不寻常,像是贵气人家,却穿着粗布衣裳,颇是可疑。他与之前常来村里的军爷们报过这事儿,但军爷们没当回事,还与他说过好自己日子便成,莫多生事。还质疑他跑到村尾偏僻之处是何打算?是不是还跟从前似的,手脚不干净?将他训斥了一顿。他心中颇不服气。如今见得再有军爷盘查,他便再报这事,还问军爷要赏。”
薛叙然皱眉头:“真是哪哪都有奸细呀。那龙将军也不是万能的,这不换了个人管事就能烧他后院了。”
薛叙然迅速做了决定,飞快地嘱咐了一番。宁子领命跑开了。
那两个兵士在那村民的带领下离屋子越来越低。薛叙然的心怦怦跳着,伏低了身子,等待着。
突然,在另一头的山坡林中传来宁子的大叫声:“你站住!鬼鬼祟祟做甚!站住!不许跑!来人呀!别跑!”
那两个兵士闻言顿时停下,仔细一听,转头朝着那山坡树林的方向跑去。那村民也着急忙慌跟着跑。
薛叙然一拍向云豪。向云豪背上他几个纵跃奔到那屋前,停也不停,飞快跳到院子里。
院子很小,薛叙然一进去就看到一个青年拿着扫帚伏在院子门后,似乎隔着门缝看着外头情形。看来他们也不是全无准备。
那青年还未察觉院子里进来了人,薛叙然低声喊道:“是龙将军派我来救你们的。”
那青年闻声转头,吓了一大跳。
薛叙然抓紧时间,再道:“你是曹一涵?”
青年紧张地握紧扫帚。
薛叙然道:“安若晨让我问你,一扎新的纸笺有多少张?”
“啊。”曹一涵顿时丢下扫帚,领着他们进屋:“快进来,龙将军有什么嘱咐?今日有兵大哥过来提醒我们要当心,刚才村里刘大叔过来说有人搜村,我正犹豫要不要带着公子走。”
薛叙然摆臭脸:“你怎地这般容易就相信人了?你好歹先说个十二张,听听我怎么答才好啊!”
曹一涵傻眼:“啥?”
“十一张。”薛叙然挥挥手,有些不高兴。对个暗号也不好好对,如何委以重任!“龙将军让我来领你们进中兰城,到紫云楼,有蒋将军保护你们。这处军营不安全了。”
“走。”曹一涵一点怀疑犹豫的意思都没有。背起打好的包袱,转头对德昭帝道:“公子,龙将军派人来接应我们了。”
薛叙然又嫌弃他:“你家公子一直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重复一遍。现在最紧要的,霍先生的骨灰罐子在哪?”
“公子。”一进屋就四下打量做好戒备的向云豪将供桌上的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依大小形状看,是个小罐子。
薛叙然动手拆布包结子,曹一涵急忙大叫:“你做什么?”
薛叙然道:“骨灰里有重要物品。”说话间,布包已经拆开,确是个骨灰罐子,上面认认真真写了个“霍”字,罐子上还留有供香的香味。
曹一涵大叫:“不许碰先生!”
向云豪刷的一声抽出剑来,架在曹一涵的颈上。薛叙然左右看看,拿到桌上的一张纸笺,折弯起成斗状,交到曹一涵手里:“帮拿一下。”
曹一涵恨恨得,真想把他这纸扔地上。但薛叙然已打开罐子倒了起来,曹一涵赶忙捧好纸接住,生怕骨灰有一丁半点掉到地上。
德昭帝身后藏了个棒子,琢磨着要不要上去给向云豪一下,将曹一涵救了,但又怕那剑伤了曹一涵,也心疼霍铭善的骨灰。犹豫间,向云豪却转头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莫动。”
德昭帝不敢动了。
这时听得薛叙然一声轻呼。从罐子里倒出了一颗蜡丸子。他看了看罐子里头,再摇了摇,似乎没有别的重物了,便把罐子递给曹一涵:“给你,将你家先生再倒回去吧。”
曹一涵委屈又心疼,双手捧握着纸斗不敢动,眼睁睁的看着薛叙然将那颗蜡丸子拿走了。向云豪替他接过罐子,与他道:“快些倒,没时间了。”
曹一涵真想将这二人痛揍一场,没时间了,是谁在这浪费时间的!
薛叙然没理他们,他喃喃自语:“不是说是个盒子吗?怎地是个蜡丸子?”他将丸子捏开,看到里头确是个盒子,盒子里有药丸,颜色数量都对得上。这才松了口气。
“找到了,快带他们走。”
曹一涵含着泪,仔细倒骨灰,不想理他。德昭帝问:“这是何物?”
“解药。”薛叙然一边答一边跑到后窗望了望。
德昭帝跟了过来:“卢正的那个?他说回到南秦才会说藏在何处。”
“不用管他,找到了。”薛叙然说完一顿,“不对,还是得管管他,不能这么放过他了。”
德昭帝又问:“你在看什么?”
“安若晨说,屋后不远有个土堆,那后头林子里给你们安排了个藏身处,可暂时躲躲。”
德昭帝这下是真的全信他了:“确是。”
“可这窗户颇高呀!”
德昭帝道:“你撑着我上去。”
薛叙然摇头:“我没这力气。”开玩笑,他虽不够尊贵,但也是娇生惯养且病弱无力的贵公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