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人差不多散尽的时候,三老太太带着拴儿走了进来,一脸的笑意,“哎呦,我听说婉儿救了贵人,那家送来了厚礼?”
于氏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重新坐下了,就是软弱如她,在知道三房骗了自家,又欠了几石粮食不还之后,也能挺起腰杆子面对原来她最惧怕的三婶娘了。
二人抬不过一个理字,先前怕三婶娘是因为她对丈夫有恩,现在恩早没有了,反倒成了怨恨,于氏便瞧不起她了,因此坐得直直的,微笑着说:“三婶娘坐吧,其实也够不上救人,不过是帮了点小忙,但贵人却极在意礼数一定来感谢。至于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说着拿起一块点心递给拴儿,“吃吧。”
拴儿也与三婶娘一样,与先前不同了,进门没有像以往一样公然大吵大闹,估计是被大人教导过。现在接了点心,两口塞进了嘴里,却被这从没吃过的美味吸引住了,又恢复了原来的讨厌模样,转眼扑向点心盒子,“我还要吃!”
宁婉自拴儿来了,心里早生了警惕,不知为何,在她心中总觉得就是拴儿将父亲典来的女人撞倒了小产的,眼下见他向于氏一扑立即一把揪了衣领抓回来,推向三老太太,厉声喝道:“我娘正养着胎呢,若是拴儿敢冲撞她,我就拿刀到你们三房讨个公道去!”
拴儿被她一推到了三老太太的身前,正远离了那盒子点心,本想立即就大哭起来,却又被宁婉的凶相吓得忘记了哭,只呆呆地仰头看着她。
三老太太也被一脸怒火的宁婉吓了一跳,刚想骂人又止住了,便撇嘴道:“不过有身子罢了,谁没生过呢,至于这么金贵?”
宁清却忙着先将那些绸缎搬到了炕里面,这时也站在宁婉身边向三老太太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还我家三石粮食?”两个女儿将于氏护在后面,一同对着三老太太,气势也不小。
三老太太再没想到大房会变得如此厉害,眼珠一转,掉下泪来,“你们家连亲戚长辈都不认了?怎么就这样冷血?”
宁婉就冷笑道:“你再大点声哭,我把村子里的人都喊回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明白,看看谁连亲戚都不认了,又十分冷血!”
三老太太哪里有脸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立即收了泪拉起拴儿走了。宁清便在后面啐了一口道:“不还我们家粮食就不要再来大房!”
宁婉见三老太太头也没回地走了,也冷哼了一声,“看来又能消停一阵子了。”
正说着,宁梁自地里回来了,“听说家里来了人?怎么又走了?”
大家便七嘴八舌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于氏就若笑着叹道:“可能见了我们家的房子太旧太破了,不愿意进门吧。”客人到了家门不进,她做为女主人,心里并不大好受。
宁婉就笑着劝娘,“我看那位夫人倒不是那样的人,恐怕也是有苦衷的。更何况他们若是留下了,我们家也张罗不出什么好饭菜,他们走了反倒是两便。”
宁清眼下却处处帮着宁婉了,也道:“不吃就不吃吧,我们家还省了好些白面、鸡蛋呢。”
宁梁看了那绸缎和点心,也是叹,“这要花多少银子!”又道:“不管怎么样,没留着客人吃一顿饭总是失礼的。”
宁婉就笑道:“我把刚采的槐花给他们做回礼了。”
“送槐花?”于氏就笑,“你怎么想出来的呢?那不过是到处都有东西。”
“可是也许他们那里就没有呢。”宁婉想了一想,好像虎台县郊真没有槐树。不过,她也不能确定卢二少爷会不会将那些槐花带回家里做了馒头吃,他看起来真不是能把槐花做了馒头吃的人,也许走出三家村后他就把篮子扔掉了呢。
但是那已经不关自己的事了。
卢氏母子到了三家村便立即离开,就有如一道旋风一般,转眼便过去了。
可是宁家人又不免议论了半晌,洗净了手才将那绸缎打开细细看过,再开了一匣子点心每样都尝了尝,再三慨叹,“真都是好东西!”
于氏便要将点心收起来,“这么好看的窝窝,我都舍不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