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的情形十分尴尬,被孙家休了之后想回娘家也回不了,眼下还真没有别处落脚,只得说:“只要少夫人还看得上我,我就一直跟着少夫人。”
宁婉原也想到此节,又叮嘱她道:“我想带你到婆婆家里,那边人少事少,也没有什么口舌。只怕又要去安平卫,到时候你一定要警醒些,千万不能多走一步多说一句话的。”
“少夫人只管相信我,我到时候只跟在少夫人身边,只听少夫人一人吩咐。”
宁婉就点了点头,白氏虽然不至于太出色,但相貌端正,人也懂事儿,也算得上不错的小媳妇了,也不知孙家看不上她还能再娶一个什么样的。一时又怜悯她,发了双倍的工钱和赏钱,“毕竟是春节,拿去添些衣裳用品什么的,别苦了自己。”
不想白氏却不怎么伤感,笑着答道:“我跟着大姑奶奶时就觉得自己很有福气了,现在跟着少夫人,哪里吃苦了,衣裳用品什么都不缺。”
宁婉见她这样看得开,也替她高兴,因她提到了大姑,就不觉说:“万记的生意现在一定很不错,当然德聚丰会更火爆,买年货的人不知有多少呢!”有心回去帮忙。
白氏虽然才来不久,但毕竟在马驿镇时就在德聚丰里跟着东家小姐做过事,因此倒知道宁婉的心思,就笑着劝,“少夫人还是在家里歇着吧,东家太太见了少夫人过去一定会念叨,让你用心照顾副千户,平日里少回娘家。”
爹娘原不是多迂腐的人,但是自己成亲最初几天确实给他们极差的印象,因此只怕自己不能好好地照顾铁石再要他自己买菜买饭,因此每次见面都要赶自己回来,闹得宁婉颇觉得没有面子。想了想,她倒有一个主意,“我先把账算了,然后用这个理由回去。”虽然离盘账还差几天,但先把到目前为止的先算出来,剩下的再加上就可以了。
账目都是宁婉一手做的,因此算起来很容易,有了大概的数,她越发开心,德聚丰迁到虎台县不过一年,但这一年挣的钱却几乎是前几年的总数,估计加上年底这些日子的收益已经能将买铺子的钱赚了回来。
只要保持住,爹娘带着石头只靠着德聚丰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了。
正在思忖,德聚丰竟派了个小伙计过来,“东家、太太还有掌柜的请少夫人过去呢。”
宁婉就笑了,“就是不请我,我也要去。”也不叫车,穿了衣裳几步走到德聚丰,见胡敦儒正和爹娘、大姑、小柳在屋子里说话,就笑着问:“三哥过来可又是来买书的?嫂子可同来了?”胡敦儒平日不大出门,因此他到虎台且的次数要比古氏要少得多,每次过来打了招呼就进宋家的书铺子,不到走的时候不出来。
胡敦儒起身端正地与宁婉见礼,笑了一笑,“你嫂子在家里准备过年的东西没空儿过来,我是为了你的事来的。”
宁婉一怔,“我的事?”
正说着,卢铁石走了进来,先给长辈们问了安,再与胡敦儒招呼,就向宁婉笑道:“怎么你也来了,可有什么事?”
宁婉就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将目光落在爹娘身上。
爹就向胡敦儒说:“胡先生,还是你来做主吧。”自胡敦儒中了秀才之后,大家在称呼他时就慢慢将前面的“小”字去掉了,他成了真正的胡先生。
胡敦儒就站了起来,庄重地说:“我这次来是为了婉妹的嫁妆。”说着拿出一纸契书,“原本宁二叔和宁二婶要将德聚丰给婉妹当嫁妆,可是婉妹悄悄将契书改回二叔的名下,现在宁二叔请我过来分说明白,重写契书。”
卢铁石已经认出那契书正是宁婉让自己找钱县令改的,就笑着说:“如今婉儿已经嫁了我,嫁妆也送到我家里了,德聚丰我们自然不要,留给岳父岳母和小舅子。”
胡敦儒严肃地摇了摇头,“婉妹如今是副千户夫人不错,但是论及女人的嫁妆,丈夫并没有资格插言,宁二叔是婉妹的父亲,我是婉妹的三哥,今日的事只能听我们的。请副千户来与大姑和柳掌柜一样,只是为了做个见证的。”
虽然胡敦儒半分情面没给,但是只为了他语言中维护宁婉的意思,卢铁石却没有生气,笑着向宁婉使了个眼色,小声说:“你三哥还真厉害呢。”
宁婉就笑,捂了嘴小声说:“你以后要敢欺负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胡敦儒就向他们咳嗽了一声,“宁二叔家里的事我们乡里乡亲的都知道,当初宁家收菜的时候就是婉妹作主,后来买了铺子更是如此,若没有婉妹也不会有德聚丰了,是以铺子果然应该分婉妹一份做嫁妆。但是宁二叔和宁二婶也没少为铺子操心,自然也应该有一份,因此今日就将契书重立,一半归婉妹,一半归宁二叔和宁二婶,每年所得的红利亦各得一半。”
大姑就一拍巴掌说:“胡先生断得公平!这德聚丰果然是他们一家三口辛苦辛苦办起来的,三侄女儿出的力最多,应该得一半!”
爹娘就笑向幺女道:“我们和你大姑说你,你从不肯听,现在胡先生也这样说呢!”
宁婉看出不可能再推掉了,就说:“铺子怎么分就依三哥所言,只是我们家早答应每年给德聚丰的大掌柜一成红利,因此红利我要四成,给我爹娘五成吧。”